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三世婚三世婚
李昭

第3章 帶我走罷

最終仍是替她熬了避子湯。她一口氣喝淨的豪爽令白若水更加鬱悶。

望望天,果真下了雨,毛毛細雨打在簷上響,屋外傳來狗吠,街道被水撫平了皺紋。等不到梅府派人來接,他不放心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家獨自走夜路,便撐上油紙傘,親自送她。

不長的路,一盞茶左右的功夫就到了梅府的大門前,梅雨拄著拐杖,站在那兒朝他明媚地笑,揮揮手說再見——他差點也學她揮揮手——便跟著前來迎接的小廝鑽入了門後。

白若水獨自對著緊閉的大門站了站,不久也離去了。

回到藥館後頭的家,舒服洗了澡,換上寢衣後踱往臥房。正要上床躺下,忽想起幾個時辰前同梅二小姐的初試雲雨,肯定被單上沾了些水,便決定拆掉拿去洗,他將被子翻去一旁露出底下的床單,一抹紅就這樣闖入視野穩穩定住了他。

落紅......

她在身下的模樣搔他的思考。

白若水覺得自己好狼狽。穿好褻褲,滅了燈燭躺上床可是一夜輾轉反側。

有太多事堵在腦袋裏了。

他自知是天之驕子,出生在左相府,是自幼備受期待的嫡長子,天生聰慧,生得眉清目朗,少年中探花,人生可謂一路順風順水,於是曾自視甚高,喜做標新立異者,而實際也有保守處。

例如參加科舉是他的一次隨波逐流,中探花、任職翰林院亦是,然跟前太醫的二叔學醫術、一意孤行南下到這鎮上隱姓埋名開藥館,是他的逆流而行,很多時候,於他,世俗常是自尋煩惱、作繭自縛的。

然他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對世俗深惡痛絕。

娘說成親前便跟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太輕浮,正經人家決不能娶,可他不以為然,憑甚麼男子可以出入花街三妻四妾,女子卻得裝出無欲無求的所謂賢惠的樣?女子亦是女媧捏的泥人,隻要是人都會有欲望。男人既接了女人的欲望享了好處,便也是得負起相應的責任的。

白若水心想,自己定是要娶梅二小姐的,又接著想,既如此,得請媒人去梅府提親,關了這藥館,收拾細軟帶她回京城,自己再不能這般隨心所欲,得謀一份收入穩定的活兒幹了。恐怕要回那朝廷。

至於新婚夜的元帕,滴一兩滴手指頭的血便蒙混過去。

還有一事,最重要也怕是最難解決的,爹娘極大可能不會同意他娶商賈之女。

不知不覺天亮了,竟是一夜未眠。雨早已停了,不知哪家養的公雞在打鳴,逐漸的,牆外頭傳來人的腳步聲、交談聲,鎮子又從黑夜裏活過一天。

今天到了休息的日子,不急著起床,慢吞吞用鹽水漱了口,準備給自己蒸蘑菇蛋羹吃。

剛出到院子,不料聽見屋前頭有人咚咚咚敲門,便大步去開了藥館的門。

一入眼,竟是梅二小姐!身上還是那件淺綠的襦裙,發髻微亂,抱著傘蒼白著衝他笑:“早上好呀,夫君。”

白若水氣不打一處來:“你甚麼時候就坐在這兒的?”強硬地拉她進門摁到椅上坐下。

梅雨邊由他拉邊答道:“大約從子時罷。”

子時?也就是說半夜三更從府裏翻牆過來,一個人在門前坐到現在?

白若水覺得自己要被氣到入棺:“怎的不敲門,難道我不會給你開門嗎?”

梅雨眨眨眼睛,無辜道:“敲了,是夫君你睡太熟沒聽見。”

白若水一時間不知如何答,畢竟他根本就沒睡著,滿腦子都在想她,想那唇的柔軟和一顰一笑.....

他暗罵自己道,說好的決不耽於女色呢!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給你蒸蛋羹”,逃去了東廚。

撒了醬油的蘑菇蛋羹很快蒸好擺上桌,梅雨餓極了,就著水狼吞虎咽,茶壺幾乎見底,蛋羹也盡數入肚。

見她淪落這番地步,說不心疼是謊言,想也不想必是梅府那幫人又使甚麼幺蛾子,白若水更加堅定了帶她離開的打算。

這時,梅雨撓撓臉頰:“夫君,我可以去趟茅廁嗎,唔......還想洗個澡。”

白若水這才發現她還攜了一個不大的淺綠色包袱丟在門旁。不等他開口,梅雨搶先一步,哭唧唧道:“夫君,我真的走投無路了,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我就住一天,翌日便離開。”

“翌日便離開?你能去哪裏?”白若水無奈,“你莫不是離家出走了。”

梅雨搖頭,盯他的眼:“準確來說,是愛的逃避行。”

“不懂你又在胡言亂語些甚麼,”白若水輕歎,從桌上拿起折扇敲她的腦袋,反而敲出她調皮的笑,“先去上你的茅廁再洗個澡罷,待會兒再繼續說。”

一切都搞定時已近晌午,期間梅雨手肘撐頭在桌上打瞌睡,頭一滑不小心撞上桌麵嗷嗷嚎叫,將在櫃前核對賬目的白若水引來,見原是她犯蠢,無奈又好笑,給她揉撞疼的額角。

“真笨。”白若水搖搖頭笑了。

梅雨卷起拳頭錘他的肩:“我不笨!是夫君你太聰明了襯得我笨!”

本以為無心的玩笑話惹她發了怒,正欲安撫,怎麼下一句誇起人來了?白若水覺得可愛極了。

攔腰將她抱起,輕飄飄的,暗自決定成親後要養胖她,掀開隔簾一路往臥房去,最後放在了床上。

梅雨驚訝道:“夫君,這是你的床......”

白若水給她蓋上薄毯:“無礙,你不是困了嗎?”再說了,你早就躺過一次了。這話憋在口裏消化了。

梅雨遲疑地點頭,在外頭枯坐一夜自然是未休息好的,實在太疲倦,便也不糾結甚麼,躺在床上眼一閉很快入了夢鄉。

白若水瞧了她半晌,方回東廚去給她煎藥。

就這樣一覺睡到現在。

午飯是煮得稀爛的麵條,蓋一兩片豬肉與幾條青菜,澆了醬油,梅雨吃得艱難,感歎自家夫君恐怕永生永世都學不會做飯。

記得許久以前,禮部尚書聽聞她夫君親手為妻作羹湯,私下裏諷他是軟耳朵、非君子,有好事者傳得朝廷人盡皆知,他索性做了碗托人放那尚書的書案上,附署名的紙條:“我愛你,不許你未曾喝過我的羹湯。”據說那禮部尚書的臉綠了一整日。

“忽然笑甚麼,”白若水將她的魂喚回,“說說你離家出走的理由。”

梅雨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雞毛蒜皮罷了。”

“若真如你所言,那為何離家出走?”

“我說過了,”梅雨用筷子擺弄麵條,“不是夫君你想的那樣,是愛的逃避行。”

白若水突然將筷子重重擱在止箸上,麵無表情道:“我送你回去罷。”

梅雨慌了,半起身彎腰去扯白若水的袖角:“別嘛!我錯了,真的錯了!夫君,別把我送回去嘛!”

兀自將她麵無表情地望著。

“真的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梅雨怏怏坐回,“就是,唔,爹他將我禁足了。”

果真又是那幫人欺了她!白若水的手不自覺握緊。

追問說:“為何?”

“爹他不是新娶了一妾嘛,”梅雨有些恍惚,“那妾懷孕四個月了。”

“嗯,我聽人講過。”

“昨日你送我回府。回去後恰好遇上那妾出來散心,見了我,不知為何踉蹌一下摔了,當時便見了紅......胎勉強保住了,可那妾哭訴說是看見了我方摔倒的,定是我從外麵帶回來晦氣傷了她和孩子,爹便罰我禁足一個月......”

她難得露出失落的情緒,分明是他逼她說的,白若水反倒自己不知所措起來,他錦衣玉食了半輩子,受慣別人的做小伏低,安慰一名受家事所累的女子實乃人生中一件棘手難題,白若水緘默無言。

直至梅雨起身走到他身側蹲下,牢牽他的手,用純淨無瑕的眼神深深地將他凝視著:“夫君,求求你,帶我走罷。”

帶我走罷,人來人往,人去茶涼,人走樓空,而我又執著等了你一世。

白若水的心炙熱著跳得瘋狂。

“好,我帶你走!”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