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與我相依為命的奶奶,因在40度的高溫下毫無防護措施地徒手在八噸垃圾中翻找手表而意外去世。
我怒氣衝衝地衝進領導辦公室想討個說法,卻聽到這樣的對話:
“我去,這麼臟,我不要了。媽媽你必須再給我買個新的。”
“多大點事,不就是死了個人嗎,像他們這種沒錢的窮蟑螂就應該待在垃圾堆裏,還想要訛我們的賠償?”
我瞬間打消了與他們好好溝通的念頭。
十天後,我讓他們跪在垃圾堆中,嘴中塞滿垃圾。
“你們現在給我說說,現在你們也吃上垃圾了,除了蟑螂還能叫什麼?”
......
垃圾山的腐臭味像一記硬拳打入人的鼻腔內,38℃的高溫,汗液順著額角流入眼睛中,堿的眼睛生疼。
此刻環衛工人已經工作了四個小時精神和生理都到達了極限,隻剩下手表發出的“滴滴”聲成為眾人麻木重複勞動下的唯一精神支柱。
手套汗液混著廚餘垃圾的腐爛發臭的果蔬液緊緊粘在手上。
簡單的藍色一次性口罩上厚厚蒙了一層塵,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需要用盡全力。
“找到了,找到了。”旁邊有人呼喚道。
“快快快,快去拍,今天的頭條有了。”周圍等待的記者蜂擁而上。
“嗬嗬嗬嗬,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C市是一座溫暖的城市,對於旅客的要求,我們盡可能去滿足一切要求。”文旅局局長身著體麵的西裝,春風滿麵地回應著記者們的提問。
“謝謝,謝謝大家,真的很感動。”張女士畫著精致的妝容,連每一根睫毛都仔細打理到位,左手挎著名牌包包,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手中卻嫌棄的用著包著手表的一角不情願的拿著。
而在這場狂歡的背後,在鏡頭之外的地方,卻無人注意救護車的到來,和醫護人員忙碌的身影。
“是林梅女士嗎,你奶奶出事了,現在人在醫院,現在情況很危急,你現在最好馬上趕過來。”
一收到醫院的電話後我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趕去。
腦中各種胡思亂想,心中惴惴不安。
我父母早亡,我從小與奶奶相依為命。
我的奶奶是一個傳統的農村老人,性格隨和懦弱,但善良。
她這一生總是習慣著討好別人,逆來順受。靠著一路打零工和收廢品一路供到我十八歲。
本想著我長大後一定要給奶奶最舒適的生活環境,讓她不必再為生活奔波。但她還是一門心思想要為我緩解生活壓力,60多歲的年紀,又找了一份清潔工的工作。
我原本想著,她自己一個人在家待著也無聊,能找個清閑的工作,解解悶也好。卻沒想到,這份工作幾乎能要了她的命。
我站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心中的焦慮將我壓得上不來氣。
奶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回報她,便出了這種事情。我暗暗向上天發誓,隻要能換回奶奶的生命,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可惜,奇跡並沒有發生。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老年人有高血壓,高血脂這些身體基礎病,再加上在40度的高溫下暴曬這麼久。老人家心臟一下子承受不過來,很抱歉我們沒有搶救過來。”醫生看到我後愧疚地說道。
聽到醫生的話,我一下站不穩,摔倒在了地上。
手機還不斷給我推送著“最暖城市”,“這個局長我愛了”的視頻。
看著鏡頭裏光鮮亮麗的他們的采訪,偽善地說著“為人民服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再想到躺在冰冷停屍間的奶奶,我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衝到局長門口要他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