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七月十五，鬼門大開。

這天早上，師父說總督府要出事。

我跟在他身後，推著收屍的板車往刑場去。車上放著白布、石灰、鉤子，還有幾口薄棺材。京城的規矩，斬首的罪犯，家裏有錢的才能收屍。沒錢的，就地挖坑埋了。

菜市口已經圍滿了人。

百姓們踮著腳尖往裏看，有的還帶著孩子騎在肩上。賣瓜子花生的小販穿梭在人群裏，生意好得很。

「聽說總督大人勾結洋人，要謀反呢。」

「可不是嘛，昨兒個抄家的時候，搜出好幾箱子西域亂賊的貨。」

「活該！這些當官的，哪個屁股是幹淨的。」

我聽著這些話，心裏發緊。總督大人，就是小鈴鐺的爹。

兩年了，她還是每天黃昏給我送飯。有時候是她親自來，有時候是讓丫鬟送。她教我認的字越來越多，我已經能寫簡單的句子了。

上個月她還偷偷帶我進府，說要給我看她新養的畫眉鳥。

現在，她爹要被砍頭了。

她呢？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