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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到底還是改了。

那天，唐皇把我們三個人都叫到了跟前。

當他當著眾人的麵，說將柳尚書家的千金指給太子做太子妃時，我看見柳輕蕪那張小臉一下就白了，藏在袖子裏的手都在發抖。

蕭玦先懵了一刹，緊接著目光死死盯在我身上，充滿了探究和懷疑。

我懶得搭理他，垂下眼皮，就當沒看見，規規矩矩地給唐皇行禮：“臣女恭喜太子殿下，也恭喜柳妹妹了。”

我這個開口，柳輕蕪才如夢方醒，趕緊跪下謝恩。

唯有蕭玦杵那兒，一聲不吭。

直到唐皇的眉頭擰起，問他：“太子，你呢？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他這才慢吞吞地跪下去，聲音沉悶：“兒臣......遵旨。”

從宮裏一出來，柳輕蕪就追上了我，臉上掛著小心翼翼又帶點討好的笑：“多謝神女殿下成全，輕蕪......輕蕪真不知道報答你。”

我看著她那張清純無辜的臉，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

上子，她也是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在我麵前哭得一把鼻涕淚一把淚，說她和蕭玦是真心相愛，求我高抬貴手，我還覺得她裝模作樣，現在想想，人家真是情真意切。

“用不著報答。”我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就記著，你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是你的命，以後安安分分當你的太子妃，別辜負了老天爺給你的好姻緣，就行了。”

我這句話有些深意。

柳輕蕪的臉色又白了一些，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我剛抬腳想走，蕭玦又擋在了我麵前。

他揮揮手，屏退左右。

“沈雲知，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他開門見山，眼中沒有半分即將迎娶心上人的喜悅，隻有審視。

“我什麼都不想要。”

“那你為何要這麼做？”他不依不饒，“你費盡心機，不就是想嫁給我嗎？現在把機會讓給輕蕪，你甘心？”

“甘心。”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顯然不信，一步步走近，強大的壓迫感籠罩而來。

“或者說，”他突然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又看見了什麼？你看見嫁給我對你沒有好處，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嗎？”

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忘了蕭玦這人嘴上說著不信鬼神，但腦子好使得很，他太明白我了，我這種人從來不做虧本買賣，現在知道如此反常，肯定有貓膩。

絕對不能讓他猜出來。

我強迫自己迎上他的視線，硬生生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殿下，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不過是......玩膩了而已。”

“玩膩了？”他一字頭地重複著，眸中開始結冰。

“對啊，”我心裏裝得滿不在乎，還聳了聳肩：“以前嘛，覺得你高高在上，人就是賤，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現在眼看著就能到手了，突然又覺得，也那麼回事了，這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止你一個，我也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的吧？”

“你！”

他的臉色難見極點，猛地揚起手，想給我一巴掌。

我沒有躲，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

那隻手在半空中停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打下來，無力地垂了下去。

“沈雲知，”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別後悔。”

說完，他猛地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宮道的盡頭，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拳頭不知什麼時候攥緊了，手心裏全是冷汗。

後悔嗎？

蕭玦，我上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