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半鍋滾燙的菌湯，潑濺而出！

灼人的熱浪瞬間撲上我的小腿。

我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小腿處一片濕漉漉、火辣辣的疼。

銅鍋砸在地上，湯汁四濺，狼狽不堪。

“哎呀！”

林薇捂住嘴，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呼，隨即又咯咯笑起來，眼睛裏頭毫無歉意，隻有惡作劇得逞的得意。

“真不好意思哦，我沒看見呢！”

她轉頭，立刻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抓住身邊男友的胳膊。

聲音又軟又糯，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親愛的，你看，打工仔就是笨手笨腳的，差點燙到人家啦！”

她男友皺了皺眉，嫌棄地看著我狼狽的樣子。

店裏其他幾桌的客人也被這動靜吸引，目光紛紛投來，帶著探究和看熱鬧的意味。

我僵在原地，小腿的灼痛混合著當眾受辱的難堪，像無數細針密密紮遍全身。

我死死咬著後槽牙，忍著怒氣蹲下身，沉默地收拾一地狼藉。

一頓飯在那種令人窒息的氛圍裏終於耗到了尾聲。

林薇和她男友麵前的盤子堆滿了殘渣，鍋底也幾乎見底。

我拿著賬單走過去，盡量讓聲音平穩。

“二位吃好了？一共是五百六十五元，請問怎麼支付？”

林薇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她抬起頭，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挑釁的審視。

“我來這是給你麵子，你還想讓我付錢？”

我嘴角扯了扯，她這是想吃霸王餐。

但我還是保持平靜，把賬單放到她麵前。

“請問怎麼支付？微信還是現金？

林薇臉上的表情崩裂，像是被我的不識好歹氣到了。

她轉了轉眼珠，拿著筷子，在麵前那盤隻剩幾片菜葉的空盤子裏撥弄了幾下。

然後，突然夾起一根幾乎難以察覺的頭發絲。

“啪！”

她將那根頭發絲用力拍在桌麵上，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穿整個店裏。

“哎喲喂！這是什麼？頭發！菜裏居然有頭發！惡心死人了！”

她猛地站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根頭發絲，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你們店衛生這麼差，還想收錢？這頓飯必須免單！不然我馬上打電話投訴你們！”

她身邊那男人也立刻沉下臉，配合地站起身，一副要撐腰到底的架勢。

“對！太不像話了！把你們老板叫出來！這錢我們一分都不會付！”

他拍著桌子，聲音洪亮，引得周圍幾桌客人紛紛側目，小聲議論起來。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看著林薇那張因激動和算計而微微扭曲的臉，看著她男友那副仗勢欺人的嘴臉，一直死死壓在心口的那塊巨石，突然間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掀開了。

我沒有發火，反而是一種近乎冰冷的平靜。

看著他們，我嘴角微微勾起，轉過身朝櫃台走去。

“既然如此，報警吧！”

然後，我在他們震驚的眼神裏拿起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