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傳統音樂世家,也曾是名門之後,書香門第,自幼時便與秦家有世交之誼。
那時的我被父母教導,家族榮譽至上,音樂傳承不可斷。
我熟讀古籍,精通琴藝,深諳傳統之道。
可隨著時代變遷,價值觀念轉變。
在這快節奏的社會裏,我好似不知該何去何從。
秦遠出國了,去了音樂學院,後來又遠赴維也納音樂學院深造。
待他歸來時,他已是知名作曲家,身著西裝,懷揣現代樂理。
受邀回到家族時,他登門拜訪,言稱自己已有心儀之人,此番前來隻為接管家族產業。
他與陳墨於國外相遇,二人皆心懷創新之念。
一人研究聲學,一人探索電子樂。
自然便因為理想信念而走到了一起。
父親本不讚同,但見他如今名聲在外,也不好多說,隻稱我將繼承家族核心傳承,他可管理外圍事務。
可三月過去,他又屢屢幹涉我的教學,修改我的曲譜,破壞我的傳承。
再度提出全權接管時,父親將他大罵一頓。
而我鬼迷心竅,希望能與兄長和解,央求父親讓步。
父親因此罵他野心勃勃,罵我糊塗不堪。
而一場突發的心臟病發作,便使得我痛失雙親。
秦遠再度要求接管,並許我獨立的工作室、充足的資源。
我以守孝回絕,他卻言稱現代社會無需守孝,讓我不要拘泥於舊習俗。
我不好推諉,便以三月之期。
三月之期剛過,我便將家族核心交給了他。
陳墨素來不喜我,但念及秦遠好似有意照顧我,便也不再苛求什麼。
我自知思想保守,他們口中的創新、未來,於我來說太過陌生。
我不曾留學,甚至不曾接受現代音樂教育。
每每總愛趴在窗邊,聽著那一聲聲熱烈奔放的現代樂曲,而我隻能自囚於四方工作室中,挑燈譜曲。
我回到屋中,因我家境殷實,哪怕父親身遭意外,留給我的古籍珍本也足夠多。
我的屋子很寬敞,可也很冷清。
除了我自己以外,平日裏也隻有陳墨需要傳統素材時,他才會到我屋中來。
也不過片刻,隻是索取,索取完便走。
末了還不忘留下一句嫌惡的話語。
床底下藏書頗多,有父親的珍藏孤本,也有我托人買的雜誌、專業書籍。
數年來我被家族責任所束縛,始終在堅守傳統。
故而渴望學習,學得更多的新知識,增長自己的見識。
也想有朝一日可與他高談闊論。
談音樂理論。
談聲學研究。
談現代創作。
談文化融合......
隻是每每他到我房中來,不等我談及這些。
他便將我的意見全盤否定,肆意妄為。
取走所需之後扭頭便走,不給我絲毫陳述的機會。
有時我也覺得自己不像是親妹妹,倒像是他的工具人。
任由他支配使用,需要時才想起我。
我能看懂他眼中的嫌惡,像我這樣堅持傳統的人,在他眼裏簡直不堪入目。
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予他些許靈感,替他培養新人。
可即便我是傳統的守護者,那也不是我的過錯。
他也出身於同一個家族,又為何瞧不起我?
隻要願意接受新思想,誰都可以是創新者。
推開窗戶,我借著屋外的陽光,又重新寫了一封斷絕關係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