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程白意看著蘇霈徹底崩潰慘狀，得意放聲大笑：“還給你了啊！滿意了嗎？哈哈哈......”

“啪！”

蘇霈用盡生命最後一絲力氣，如同瀕死野獸暴起，狠狠一巴掌扇在程白意惡毒臉上！

清脆響聲在地下室回蕩。

程白意被突如其來一巴掌打懵，踉蹌跌倒在地，捂著臉，滿眼難以置信。

下一秒，地下室門被猛地撞開！

葉沉如同暴怒雄獅衝進來！

“蘇霈！你找死！”他暴怒吼聲幾乎掀翻屋頂，巨大力量猛地將蘇霈推向那堆仍在燃燒火焰！

烈火無情舔舐蘇霈毫無遮蔽肌膚，焦糊味彌漫。

可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中隻有那箱燃燒遺物！

她尖叫著，如同撲火飛蛾，再次瘋狂衝進火堆裏翻找！

“蘇霈，你瘋了？！”葉沉心中一痛，下意識伸手想將她從火中拉出。

可蘇霈不管不顧，直到最後一絲力氣耗盡，才被濃煙嗆得癱倒在地。

她望著火光映照下葉沉和程白意模糊的臉，哭得歇斯底裏，聲音嘶啞：“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葉沉！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葉沉眼神冰冷掃過那堆即將化為灰燼遺物，聲音殘酷無情：“燒了正好！死人的東西留著隻能徒增晦氣！”

蘇霈癱坐冰冷水泥地上，眼睜睜看著火焰漸漸熄滅，最後一點火星徹底消失，隻留下一地冰冷漆黑餘燼。

巨大荒謬感悔恨如同黑洞將她吞噬。

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隻知恨她的男人，她賠上父母，賠上家業，賠上健康，最後連父母存在的最後證明也灰飛煙滅。

“哈哈哈…葉沉！若有來世…我定要你百倍…千倍償還！我要你嘗盡我所受之苦！我要你…生不如死！”蘇霈拖著半邊已無知覺身體，如同蠕蟲爬到灰燼堆裏，徒勞翻找。

指尖傳來一點堅硬觸感。

她顫抖著扒開灰燼，找到一本燒得殘缺焦黑筆記本——那是她少女時代，一筆一劃寫給葉沉的情書集。

裏麵，夾著一張小小全家福。

照片邊緣已燒焦卷曲，但中間一家三口笑容奇跡般保留下來。

她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將照片裏那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縈、如今恨入骨髓的葉沉影像，一點點、狠狠撕掉！

最後，隻留下父母溫柔笑臉。

她將這張殘缺卻無比珍貴照片，緊緊、緊緊摁在自己冰冷心口。

“爸......媽......”她聲音輕得像歎息，帶著無盡眷戀解脫，“對不起…女兒不孝…這就來…贖罪了......”

蘇霈再次恢複意識時，依舊躺在冰冷黑暗地下室。

隻是身上燒傷被潦草處理過，裹上粗糙紗布，也套上一件不知哪裏找來的舊衣。

她眼神空洞望著頭頂斑駁天花板，仿佛一具被抽走靈魂軀殼。

直到門口傳來開鎖聲響。

一個從未見過保鏢推開門，聲音平板無波：“葉總和白小姐出去度假了。葉總吩咐，讓你安分待在這裏，好好反省。”

蘇霈喉嚨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冷哼，轉過頭，連一絲目光吝於給予。

她已無力掙紮。

身體內部傳來、如同生命沙漏飛速流盡的空虛感提醒她，距離腎衰竭徹底奪走生命，隻剩最後一天。

死寂在空氣中蔓延。

良久，她艱難撐起身體，低著頭，聲音異常平靜：“我要手機。”

保鏢們交換眼神，隨即冷硬拒絕：“不行。葉總命令，你隻能在這裏反省。”

“那…”蘇霈灰敗臉上，是一種近乎詭異寧靜，“我要回自己房間。讓我…睡個好覺。”

保鏢看著她連站立都搖搖欲墜模樣，又想到葉沉臨走時並未嚴令禁止她回房，猶豫片刻，終是點頭。

蘇霈扶著冰冷潮濕牆壁，一步一挪，走得異常緩慢。

她的手，帶著無限眷戀不舍，輕輕撫過樓梯扶手，撫過走廊牆壁，撫過房間裏每一件熟悉家具。

最終，她倒在床上，眼淚無聲滑落，浸濕枕頭。

恢複些許力氣，她掙紮起身，將房間裏所有曾經送給葉沉的禮物——承載愚蠢愛意的物件，統統翻找出來。

她看著這些東西，嘴角扯出苦澀到極致笑容。

然後，毫不猶豫將它們全部丟進衛生間垃圾桶。

最後，她坐回床邊，手指一遍遍溫柔撫摸那張殘缺全家福照片上父母笑臉，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爸，媽，”她輕聲呢喃，如同耳語，“我來陪你們了。我們…很快就能團聚了。”

隨即，她平靜站起身，將早已準備好的汽油，緩慢均勻灑滿房間每一個角落。

濃烈刺鼻氣味彌漫開來。

門外保鏢察覺不對，心中警鈴大作，立刻撥通葉沉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不耐煩接通，葉沉低沉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情事後的慵懶：“什麼事？”

“葉…葉總！不好了！蘇小姐她…她在房間裏倒了汽油，好像…要燒房子！”保鏢聲音因恐懼顫抖。

“她又想玩什麼把戲？”葉沉怒火瞬間點燃，“把電話給她！我看她敢！”

保鏢慌忙將手機從門縫塞進去。

“你以為這樣就能一死了之？蘇霈，你做夢！”葉沉聲音冰冷刺骨，透過聽筒傳來。

“嗬…”蘇霈輕笑出聲，聲音輕快詭異，呼吸微弱急促，“葉沉…我要死…你攔得住嗎？”

“祝你和程白意…這對天造地設‘佳偶’…百年好合…永墜地獄…”笑著說完最後一句詛咒，她毫不猶豫掛斷電話。

隨即，“啪嗒”輕響，打火機火苗跳躍，點燃地上汽油。

橘紅色火焰瞬間升騰而起，如同狂舞惡魔，迅速吞噬房間內一切！

保鏢們透過門縫看到裏麵衝天火光，瞳孔巨震！

他們瘋狂撞門，試圖衝進去滅火。

火勢蔓延極快，濃煙滾滾。

蘇霈安詳躺在那片熾烈火光中心，跳動的火焰映照她蒼白平靜麵容，宛如淒美絕倫祭奠之畫。

在徹底被火焰吞噬之前，她緩緩地、滿足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