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內,骷髏森然,腐氣彌漫。
接下來十日的折磨,足以鐫刻成葉枝殊一生的夢魘。
日複一日,花樣翻新的酷刑伴隨著循環播放的雙倍音量音響。
她拚盡全力捶門欲逃,黑騎一次次將她拖回刑房中央。
葉枝殊從未想過,上輩子傅彥辭召喚黑騎是替她索命複仇,這一世卻是為她量身打造地獄。
她的聽力,已近全毀。
那架曾承載她夢想、通向世界舞台的鋼琴,此生再無可能觸碰。
拖著殘軀回到別墅,正遇見傅彥辭接遲晚梨出院歸來。
“若不是梨梨替你求情,你在停屍房裏就該爛透了。”傅彥辭的目光冷若冰霜。
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葉枝殊拚命拍打自己的雙耳,撕裂般的頭痛欲炸開,耳畔的幻音驅之不散。
遲晚梨做足姿態:“彥辭哥哥,枝殊姐不是故意跟我爭平安鎖的,你別生她氣了......”
傅彥辭聞言上前,語氣嚴厲:“枝殊,梨梨替你說話,你該道謝。”
葉枝殊終於辨清他的話語,尚未及反應,膝彎處猛地遭受重擊。
她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枝殊,說謝謝。”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葉枝殊心力交瘁,早已無力反抗。
她微抬下頜,竭力壓製翻湧的情緒:“謝謝。”
遲晚梨依舊維持著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伸手欲扶。
“枝殊姐不必謝,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她葉枝殊何至於淪落到與這等汙穢之人同住一屋簷下,共侍一個薄情寡性之人?
一月之後,她便徹底解脫。
當晚,傅彥辭抱著遲晚梨,堂而皇之地踏入他們的新婚主臥。
窗上還貼著領證那日的雙喜窗花,此刻卻像是在慶祝他與金絲雀的苟合。
遲晚梨穿著葉枝殊的真絲睡裙,渾身噴灑著傅彥辭贈她的香水氣息,在房中走動。
葉枝殊欲回房,被管家冰冷地攔在門外。
“太太,先生吩咐,您暫時住次臥。”
所謂的次臥,實則是悶熱如蒸籠的頂樓雜物間。
盛夏酷暑,葉枝殊片刻便汗流浹背。
剛在醫院包紮好的手指在汗液浸漬下如同撒鹽,疼痛鑽心。
從前每到初夏,傅彥辭便親自將她的夏裝取出熨燙整齊,唯恐她熱著。
他畏寒,卻總默默調低空調,隻因憂慮她會中暑。
今非昔比,這小如囚籠的空間將她的煩躁放大至無窮。
葉枝殊憤然折返主臥,撞見正要出門的遲晚梨。
“枝殊姐,怕你晚上熱得睡不著,我找了台風扇給你。”
那風扇扇葉鏽跡斑斑,電線外皮剝落,分明是從垃圾堆中揀來的破爛。
葉枝殊冷眼掠過:“隻要你搬出我的房間,我自然睡得安穩。”
遲晚梨倏地變了臉,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好啊,我這就走。”
“啊——!”
遲晚梨腳下一“滑”,從樓梯上滾落。
風扇跟著砸下,碎裂的外殼散開,旋轉的扇葉劃過她的額頭,割開幾道猙獰血口。
傅彥辭聞聲衝出,將遲晚梨緊緊護在懷裏,投向葉枝殊的眼神似要噬人。
遲晚梨淚水漣漣,語帶哽咽:
“枝殊姐,你想我走直說便是......何必一次次這般容我不下?”
葉枝殊蹙眉:“分明是你自己摔下去的,你......”
“夠了!”傅彥辭怒火滔天,“葉枝殊,是我看錯了你!你這心腸竟比蛇蠍還毒!”
葉枝殊還想申辯,遲晚梨已緊抱傅彥辭手臂。
“彥辭哥哥,你若不信我,可以調監控......”
葉枝殊掏出手機,別墅監控她本可共享:“對,看監控......”
話音未落,她看見傅彥辭已將遲晚梨抱起放在沙發上,正溫柔地為她處理傷口。
“梨梨,用不著查,我隻信你。”
葉枝殊立在樓梯上,傅彥辭抱著遲晚梨走到她麵前。
“她怎麼摔下去的,你就給我怎麼踢回去。”
葉枝殊本能後退,手腕卻被他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
遲晚梨眼中含淚,楚楚可憐:“枝殊姐會恨我的......”
傅彥辭輕撫她的發頂:“別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遲晚梨仍猶豫,傅彥辭卻已不耐,抓著她的小腿猛地踹向葉枝殊的腰腹!
葉枝殊避無可避,慘叫著從樓梯翻滾而下。
“解氣了?”傅彥辭問遲晚梨。
遲晚梨怯怯搖頭。
“那就繼續。”
傅彥辭命黑騎將葉枝殊拖上來,第二次將她狠推下樓。
“還想?”
遲晚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用力點頭。
第三次......
第四次......
葉枝殊舌尖嘗到血腥,顱骨欲裂,仿佛全身骨骼寸寸斷裂。
她想她會就此痛死。
直至第十次被毫不留情地踹下樓梯,傅彥辭才終於收手。
葉枝殊蜷縮在地,猛地嗆出一大口鮮血。
遲晚梨故作驚恐驚叫,傅彥辭一把遮住她的雙眼:“臟,別看。”
葉枝殊諷刺地扯開嘴角,身體每一寸痛楚都遠不及此刻心頭冰封的絕望。
傅彥辭,是我瞎了眼,錯付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