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簪雲拒絕鶴亭之送回府的提議,兩人在城門外道別。
晨曦透過紫藤架,落下斑駁細碎的光影。
柳簪雲滿身疲憊,途徑公主府忙碌又帶著香氣的清晨。
廚房蒸騰出白霧,廚娘將描金食盒洗了又洗,才裝入甜糯桂花糕。
雕花窗內傳出“咚咚咚”燉肉的聲音。
浣衣婢抱著熏過香的新衣,跑過遊廊,先她一步來到門前等候。
靖雪剛洗漱完畢,正在梳妝。
“上次端陽哥哥去圖狼山打獵,被狼群撕咬得遍體鱗傷,昏迷了半個月,柳簪雲那個小賤人,一定已被野狼撕碎。”
“回公主,柳姑娘她回來了。”
“什麼?!”
靖雪震怒,扯下剛上頭的流蘇砸了過去。
浣衣婢伏地瑟瑟發抖,說話都結巴起來,“回,回公主,方才奴,奴婢在遊廊,遇到柳姑娘。”
靖雪剛維持了一夜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她有些不死心,來到門邊親自查看究竟。
柳簪雲穿著帶血衣裙,托舉著護身符大聲詢問,“護身符已取,郡主何時帶我入宮?”
靖雪惱怒,狠狠拍落那枚符。
“你這護身符就是假的!你以為在身上塗些血,將自己弄得狼狽些,就能瞞過本郡主眼睛?我母妃根本沒有醒來!”
柳簪雲撿起護身符,再次托舉,“圖狼山寺廟最是靈驗,神佛之事還望郡主不要妄言,以免給長公主招災。”
“你還敢詛咒我母妃!”靖雪揚手,卻被路過的端陽扣住手腕。
這樣好的一張美人麵,傷到了,豈不可惜?
端陽擋在柳簪雲麵前,“不是要進宮嗎?大早上衝她發火,何必?”
靖雪尖著嗓子指責:“母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哥哥你還要護著她?”
心中對柳簪雲之怨恨更甚。
“主持說,隻要我親自將護身符放在長公主胸口,她就能醒來。”
“你可真會胡說八道,”端陽嗤笑,卻又主動提出為柳簪雲帶路。
“站住!我不許你帶她去見母妃!”靖雪有些歇斯底裏。
端陽衝她挑眉,“急什麼,若母妃待會沒醒,哥哥親自發落她,給你出氣。”
靖雪會心一笑。
宮裏來了多少太醫,他們都無能為力之事,柳簪雲拿一張符就能醒?
她贏定了。
“哥,待會你想怎麼折磨她?”
端陽神秘低語,“那間密室,本侯新添了些折磨人的東西。”
靖雪紅著臉輕捶他,“哥哥怎麼回事,怎麼能將那裏變成刑室?”
端陽不以為然,“你怕血腥,日後就別進去。”
靖雪急了,扯他袖子搖晃,“那咱們倆......”
端陽掃了圈,仆從跟在幾米開外,而最近的柳簪雲,低眉順目一心走路。
他快速掐了把靖雪小腰,“午時三刻,哥哥去你房裏。”
他又叮囑,“小美人,記得把丫鬟婆子,全都支開。”
柳簪雲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一母同胞的兄妹,居然隱著如此巨大顛覆世俗的秘密。
平日裏頤指氣使的長公主,躺在床上看著容顏嬌嫩,卻已是一朵即將破碎的嬌花。
柳簪雲早在符上做了手腳。
長公主醒來時,兩兄妹都很失落,“母妃怎麼醒了......”
“你們就這麼盼著本公主長睡不醒?”長公主不悅地斥責。
柳簪雲上前將她扶靠在枕頭上,柔聲細語解釋,“公主殿下能醒,實在太好了,圖狼山的符果然靈驗,不枉我攀爬一夜。”
長公主眸光落向血衣,有些觸動。
對惹是生非的兩兄妹更加不滿,“你們是我生的,卻還不如簪雲懂事體貼。”
靖雪忍無可忍,“母妃不知,明明是我——”
柳簪雲搶過話頭,“郡主說得對,昨日她因為憂心公主暈倒,所以才托我代為求符。”
她不能讓靖雪提及半句要進宮之事,不如順水推舟,將所有功勞都讓給她。
靖雪果然欣喜,小聲嘟囔,“算你識趣,還不趕緊換衣隨本郡主入宮。”
不知端陽如何哄騙,進宮的馬車簾子掀開,裏邊坐的隻有他一人。
車內點著香,氣味甜膩。
柳簪雲微微蹙眉,這香裏竟然摻著勾人情欲的百回草。
端陽移過一杯早就倒好的茶,“離宮門還早,陪本侯品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