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
阮母眼睛蒙著紗布,臉色蒼白,聽見女兒的呼喚,努力伸出手臂。
阮星窈撲過去,緊緊握著她的手。
“媽媽,我在這兒。”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嫁給靳沉梟,是我對不起你,我......”
她說著,嗓音哽咽了。
“傻孩子,媽媽不怪你,但媽媽希望你過的希望,不要哭......”
忽然,呼吸機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護士和醫生衝進來急救。
“病人凝血功能障礙,術後大出血,需要輸注凝血因子。”
“但凝血因子,全醫院隻有一份,已經被靳總輸注給了蘇小姐——”
聲音戛然而止。
阮星窈怔怔看著手臂無力垂下的阮母,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沒有媽媽了。
那個疼她,愛她,在爸爸走後獨自為她撐起一片天地的媽媽走了。
萬家燈火,再也不會有屬於她的一盞。
絕望和悔恨快要將她淹沒,胃裏翻江倒海,她捂著肚子幹嘔了兩聲。
過往七年,她從未後悔過遇見靳沉梟。
可是,此刻——
她由衷希望,從未遇見過靳沉梟。
醫生安慰她:“阮小姐,節哀順變,您母親曾留下過一份文件。”
他從病床旁的抽屜裏取出一份合約。
上麵寫著,阮母和靳家曾簽過一份條約,如果以後阮星窈過得不快樂,可以自由擺脫這份婚姻。
靳沉梟不得插手。
而代價是,她將放棄靳家的財產。
白紙黑字,簽著她媽媽的名字。
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最後的保護。
原來早在七年前,媽媽就已經預料到他們的婚姻無法長久。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文件背後還夾著一張新的身份證,以及一張字條。
“乖女,原諒媽媽代你簽下這份合約,如果哪天你過得不開心,就用這張身份張換個地方生活,不管何時,媽媽都希望你有重新再來的勇氣。”
落款——愛你的媽媽。
阮星窈蹲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嘴裏不停念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不該奢求靳沉梟的愛。
更不該妄想他會浪子回頭。
過往的執著都化作回旋刀,狠狠刺在她的心口,留下難以愈合的傷痕。
她麻木地站起身,剛巧這時主治醫生發來短信。
“您預約的MECT——電休克治療手術即將開始,請您配合護士辦理手續。”
阮星窈看著看著,忽然笑了。
突然想起,靳沉梟曾紅著眼說過,“乖乖,比起你不愛我,我更怕你忘了我。”
忘記,就徹底是陌生人。
無愛亦無恨。
現在,她終於要忘記他了。
十八歲的阮星窈明媚鮮豔,二十六歲的阮星窈疾病纏身,抑鬱成疾。
這七年,她就像淋了一場秋雨。
好在,還有雨過天晴的一天。
就讓對錯和愛恨都隨風散了吧。
未來,再無瓜葛。
阮星窈頭也不回地走向手術室,她為自己買了一張手術後的盲盒機票。
開到哪裏就算哪裏。
做完這一切,阮星窈躺在手術室的床上,望著頭頂上碩大的儀器,慢慢閉上眼睛。
眼淚無聲劃過。
從今往後,那個傻乎乎等靳沉梟七年的阮星窈,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