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虞青霧心上。

她踉蹌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竟然用九族威脅她？！

那個曾經為她擋箭，為她跪在禦前求旨的男人，如今竟用她全族的性命逼她當眾出醜？

“好……”她忽然笑了，笑得淒涼，“我跳。”

虞青霧緩緩走向殿中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樂聲響起，她抬起手臂，紅衣翩躚。

滿朝文武的目光如刀子般紮在她身上，可她隻覺得麻木。

“好！跳得好！”薑南夕興奮地拍手，隨手拋出一把銀票，“賞你的！”

銀票紛紛揚揚落在虞青霧腳邊，像一場羞辱的雪。

她強忍著淚水，正要離席，變故突生！

“有刺客！”

數道黑影從殿外飛掠而入，寒光乍現。

“保護皇上！”

侍衛們第一時間護住了容晏，混亂中，虞青霧隻覺得肩頭一痛，一支毒箭已經沒入血肉。

“娘娘！”紅袖的尖叫聲傳來。

虞青霧踉蹌著倒地，視線模糊間，她看見不遠處的薑南夕也中了箭，正被容晏緊張地抱在懷裏。

“太醫！快傳太醫！”容晏的怒吼聲響徹大殿。

虞青霧的意識漸漸渙散，她看見侍衛們與刺客廝殺，鮮血飛濺。

最終，所有刺客都被誅殺，而她也被人抬了起來。

再次清醒時，她已躺在鳳鸞宮的床榻上。

耳邊傳來容晏暴怒的聲音：“救不活她們，朕要整個太醫院陪葬！”

“皇上恕罪！”太醫戰戰兢兢地回道，“解毒丸隻剩一粒，另一粒需兩個時辰才能配好，請皇上示下，這粒先給哪位娘娘服用？”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虞青霧艱難地睜開眼，透過紗帳，她看見容晏站在不遠處，懷中抱著昏迷的薑南夕。

他的目光在她和薑南夕之間遊移，最終，他說出了答案。

“先給南夕。”

這四個字，像一把鈍刀，生生剖開了虞青霧的心。

她想起那年秋獵，她隻是被樹枝劃破了手指，容晏就急得召來整個太醫院；想起她染了風寒，他徹夜不眠守在床前；想起他說過：“青霧，你若有事，朕也活不下去。”

如今她命懸一線，他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別人。

“呃啊！”

劇毒發作，虞青霧蜷縮成一團，五臟六腑仿佛被千萬根針同時穿刺。

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她死死抓著床單，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這就是要死了嗎？

也好……死了就解脫了……

就在她意識即將消散的那一刻，耳邊突然傳來太醫驚喜的聲音：“成了！解藥配好了！”

苦澀的藥汁被灌入口中，虞青霧的意識漸漸回籠。

她緩緩睜開眼，看見容晏站在床前，臉上帶著幾分愧疚。

“青霧，朕……”

“不必解釋。”她聲音嘶啞，卻平靜得可怕，“我累了。”

容晏還想說什麼，卻被她空洞的眼神震住。

最終，他歎了口氣離開。

虞青霧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輕撫上心口。

這裏已經不會再為他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