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病故時,把一筆五千塊的撫恤金塞到我手裏:
“秀娥,你為這個家操勞半生,沒過一天好日子,這錢是爹留給你和盼娣的。”
我含淚收下,把錢鎖進了箱底,打算給女兒當嫁妝。
可五年後,女兒憑本事考上了京市的名牌大學。
我準備取錢給她置辦行囊,卻發現存折上的錢款早已被清空。
婆婆的電話緊隨而至:
“建軍的兒子就差幾分,盼娣那個大學名額給他正合適,趕緊把那五千塊拿出來去打點關係!”
丈夫也站在婆婆那邊:
“我侄子可是我們王家的長孫,他的前程最重要!”
“女孩子家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早晚是別人家的人,浪費錢。”
在我說出錢不見了之後。
他們竟夥同親戚將我扭送到工廠,汙蔑我監守自盜,偷了廠裏的財物。
我被千夫所指,成了人人唾棄的賊,女兒在為我奔走求救的雨夜慘死車輪之下,而我也在無盡的悔恨與病痛中含冤而終。
再睜開眼。
我回到了女兒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寄到的這一天。
——
“媽,錄取通知書!是京市大學的!”
女兒盼娣的歡呼聲讓我從恍惚中驚醒。
小叔子王鍵軍就跟聞著腥味的貓一樣,一腳踹開了門:
“嫂子,我家樂寶就差那麼點分,他可是咱們王家的獨苗!你趕緊把錢給我,這事兒我找人辦妥了!”
“我家樂寶的前程就指望你和盼娣了,你要是耽誤了我兒子的未來,你就是王家的罪人!”
王鍵軍理直氣壯的索取,讓我渾身一冷。
我看著手裏那封滾著金邊的紅色信封,確定自己真的回來了。
這一世,我沒有像上次那樣激動得淚流滿麵,而是不動聲色地將通知書和箱底的存折塞進了貼身衣兜裏。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婆婆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催命一般:
“林秀娥,那筆錢是老頭子留給全家的,你一個人霸占著像什麼話?”
“你自己生個不中用的丫頭片子,就該為我大孫子的青雲路做貢獻,立刻把五千塊拿給建軍!”
婆婆刻薄的話語,讓前世的痛苦記憶翻湧不息。
我嫁入王家,就像個不要錢的長工。
在紡織廠三班倒累死累活,下了班還要伺候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
公公心疼我,臨走前才把那筆撫恤金交給我。
從那天起。
婆婆和丈夫王建國,就時常用一種施舍的口吻跟我說話:
“秀娥你命真好,白得五千塊,我們老兩口以後還不知怎麼過呢。”
所有街坊鄰裏,都說我嫁進了福窩,勸我更要盡心盡力地侍奉公婆和丈夫。
我拿著自己微薄的薪水。
對自己苛刻到極點,卻把所有好東西都留給了王家人。
就連那五千塊錢。
我也從未想過動用,隻預備著給女兒將來風光大嫁。
直到女兒金榜題名,我滿心歡喜。
想著取點錢給她買身新衣服,買個新皮箱。
可就在我準備用錢的時候,那筆錢卻早已被取空。
“林秀娥,你啞巴了?”
“別跟我裝糊塗,今天你不給錢,我就讓你沒好日子過!”
想到上一世不僅沒能保住女兒的前程,自己還背負著盜竊的汙名屈辱死去。
我攥緊拳頭,一字一句地回應:
“錢沒有,一分都沒有,你要是覺得我拿了,就去派出所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