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張建軍提著一袋水果進了我家。
“哎呀,老李!我聽王大師說婉婉慧根極佳,特地來跟你們道喜啊!”張建軍笑得滿臉褶子,一進門就咋咋呼呼。
爸爸熱情地將他迎了進來。
張建軍先是對我一頓天花亂墜的吹捧,什麼“天選之女”、“未來不可限量”。然後話鋒一轉,就落到了錢上。
“老李啊,不是我說你,機緣就在眼前,你還在猶豫什麼?”他痛心疾首地拍著大腿。
“王大師的項目,那都是有內部名額的!現在多少人擠破頭都拿不到!你這五十萬投進去,年底分紅那可是百萬起步的,你一輩子能掙多少個百萬?”
一邊說,他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我,顯然是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強忍著惡心,跟著附和:“是啊爸,張叔叔說得對。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見我這麼說,張建軍更加賣力了。
他湊到我爸爸耳邊,壓低聲音,用一種極具煽動性的語氣說:“老李,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那套老房子,現在最多也就值個六七十萬。”
“你賣了它,投五十萬進去,手裏還能剩點活錢。等年底五百萬一到手,你想買什麼樣的房買不到?”
“別再猶豫了,拖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
爸爸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神裏的狂熱再次被點燃,激動地一拍沙發扶手:“對!建軍你說得對!我現在就給中介打電話,賣了這房!”
說著,他真的就摸出了手機,開始翻找號碼。
那一刻,一股冰冷的絕望再次攫住了我的心臟。
前世萬般苦難,才讓我重來一世。
辛辛苦苦演了那麼久的戲,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猛地站起身,我強作鎮定地說:“爸,張叔叔,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可走進廚房後,我腦子裏一片混亂。
如果直接衝出去跟張建軍撕破臉,隻會徹底失去我爸的信任。
回到客廳,爸爸已經找到了中介的電話,正準備撥出去。
見狀,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就在我準備上前硬剛時,視線卻捕捉到電視櫃一閃而過的微弱紅光。
仔細看後,我發現那是一個微型的的黑色攝像頭。
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結合昨天在王大師的養生堂,他袖子裏的錄音筆......
一個大膽的猜測,瘋狂地湧上我心頭!
強壓住狂跳的心臟,我端著水杯走出去,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爸爸和張建軍。
“爸,喝水。”
一旁的張建軍因為說得口幹舌燥,身體微微一側想要拿水。
正巧背對了電視櫃攝像頭的方向。
而爸爸接過水杯後,咳嗽了一聲,然後對張建軍說:“建軍啊,剛才說的那個翻倍的算法,你再給我來這邊比劃比劃。”
我爸指的方向,赫然是電視櫃有隱藏攝像頭的正前方!
攝像頭果然是我爸放的!
張建軍麵露不耐,剛想拒絕。
我就接話:“張叔!我爸他斜視!您過來講吧。”
見我這麼說,他立刻轉過身,對著攝像頭比劃起來......
我爸答應賣房投資,他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一走,爸爸立刻鎖上了門。
客廳裏隻剩下我們父女二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寂靜。
前一秒還狂熱激動的爸爸,此刻渾濁的眼睛裏泛起了淚光。
“婉婉難道你......”他聲音沙啞,再也說不下去。
我再也忍不住,衝過去緊緊抱住他,眼淚決堤而下:“爸!你也回來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