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也走過了,依舊是一貫的慈父口吻。
“是不是酒喝多了?快回去歇著吧,剩下的交給爹爹。”
“是啊雲裳,你是我們的寶貝,等我回去陪你。”
溫墨昀看向我的愛意,幾乎能凝成實質。
仿佛花廳裏那場惡心至極的對話,和挺著孕肚的沈雲絲,都隻是我酒後的一場噩夢。
可我千瘡百孔的心,可蕭覺唇邊意味深長的笑,都在告訴我,我聽見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回到臥房,溫墨昀很快就跟了過來。
他說:“你身子弱,我不放心。”
我凝視著他,他的每一個字,我都無法再相信。
我想問他,現在的他,和花廳裏的他,到底哪個是真的?
“裳兒。”
他俯下身,準備像過去無數次一樣,輕輕吻我。
我下意識的躲開。
他的唇,落在了冰冷的空氣裏。
臥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裳兒,你還在為我剛剛離席生氣?是朝中幾位大人有急事相商,我實屬無奈。”
我沒有看他,隻是死死地盯著床頂的流蘇,聲音幹澀地,問出了心裏盤旋了無數遍的問題。
“溫墨昀,你有沒有......哪怕一件事,是騙了我的?”
他失笑出聲:“傻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有你和念安,是我溫此生最大的幸運。我曾對天發誓,若欺你騙你,便讓我......”
他的語氣寵溺依舊,眼神也一如既往的真誠。
“讓你如何?”我卻猛地轉頭,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他。
對上我冰冷的眼神,他眼底的笑意終溫維持不住。
“裳兒,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我隻覺得,滿心徹骨的寒意,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
連一句毒誓,他都不敢說完整。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他的手,從枕下拿出一紙文書,扔在他麵前。
“簽了它。”
那是一份和離書。
從宴席上回來,到他來見我的時間裏寫好的。
現在隻差他的名字。
他掃了一眼,滿眼都是哭笑不得的寵溺。
“雲裳,你又耍脾氣了?好,為夫簽,隻要你高興,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語氣輕快,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上麵的字,龍飛鳳舞地在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仿佛這隻是一場無傷大雅的夫妻情趣。
落下最後一筆,他吹熄蠟燭,把我擁入懷中,溫熱的呼吸灑在我的頸側。
“睡吧,我的夫人。”
黑暗中,我睜著眼睛,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眼淚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