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沐晴帶著她三歲的兒子小哲住進了主臥,而周淺瑤被迫搬去了客房。
她站在門口,看著蘇沐晴熟稔地指揮沈亦琛幫她搬行李,而小哲則像個小霸王一樣在客廳裏跑來跑去,故意踢翻她精心布置的花瓶,還衝她做鬼臉。
“哎呀,小孩子不懂事,你別介意。”蘇沐晴嘴上說著抱歉,眼裏卻滿是得意。
周淺瑤沒說話,隻是彎腰去撿碎片,手指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血珠滲出來,她怔怔地看著,想起沈亦琛曾經因為她不小心切到手指,緊張得連夜帶她去打破傷風。
而現在,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晚餐時,餐桌上其樂融融。
沈亦琛自然地給蘇沐晴夾菜,又細心地替小哲剝蝦,儼然一副好丈夫、好父親的模樣。
周淺瑤坐在餐桌另一端,像個局外人一樣沉默地吃著飯。
“淺瑤,你怎麼不吃?”沈亦琛終於注意到她,起身走到她身邊,像往常一樣夾了一塊魚肉喂到她嘴邊,“來,嘗嘗這個。”
周淺瑤微微偏頭躲開,輕聲道:“我自己來。”
沈亦琛愣了一下,似乎不習慣她的拒絕。
蘇沐晴見狀,立刻嬌聲開口:“亦琛,小哲也想吃蝦。”
沈亦琛立刻轉身回去照顧那對母子,而周淺瑤低頭看著碗裏的飯,食不知味。
晚上,沈亦琛突然敲響了客房的門。
“淺瑤,客房睡得慣嗎?”他站在門口,語氣溫柔.
“還好。”她淡淡回答。
“你是不是不高興?”他試探性地問,伸手想摸她的臉,“沐晴隻是暫住,等她腳好了,我就送她回去。”
周淺瑤側身避開他的觸碰,平靜地說:“我沒不高興。”
沈亦琛皺眉,似乎不習慣她的冷淡。
以前她稍微有點情緒,他都會緊張得不行,可現在,他連她真正的痛苦都看不出來。
蘇沐晴的聲音從主臥傳來:“亦琛,小哲說想和狗狗一起睡!”
沈亦琛回頭應了一聲,然後對周淺瑤說:“布布今晚陪小哲吧,小孩子喜歡。”
周淺瑤猛地抬頭,聲音發顫:“布布是我的狗。”
“就一晚而已,他又不會欺負狗。”沈亦琛有些不耐煩,“你怎麼越來越不乖了?”
不乖?
周淺瑤心臟狠狠一縮。
原來在他眼裏,她的拒絕、她的痛苦,隻是“不乖”?
她沒再爭辯,隻是沉默地轉身回房,關上門的那一刻,眼淚終於砸了下來。
客房的燈關了,四周一片漆黑。
周淺瑤蜷縮在床上,手指死死攥著被角.
布布不在身邊,房間裏安靜得可怕,隻有牆壁那頭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曖昧聲響。
女人的嬌笑,男人的低喘,床墊輕微的搖晃聲。
她死死閉著眼,可那些聲音卻像毒蛇一樣鑽進耳朵裏,啃噬著她的理智。
“亦琛,亦琛。”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他的名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可沒有人回應她。
黑暗裏,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漆黑的巷子,陌生男人的手捂住她的嘴,撕裂她的衣服,而她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她渾身發抖,冷汗浸透了睡衣,呼吸越來越急促。
“不要,不要碰我。”
她猛地蜷縮成一團,手指死死掐進手臂裏,仿佛這樣就能抵禦那些恐怖的回憶。
可這一次,沒有人會衝進來抱住她,沒有人會一遍遍在她耳邊說“別怕,我在這裏”。
那個曾經把她從地獄裏拉出來的男人,此刻正在隔壁,和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
牆壁那頭的歡好聲越來越清晰。
蘇沐晴嬌笑著說了句什麼,沈亦琛低低地應了一聲,嗓音沙啞而愉悅。
周淺瑤猛地捂住耳朵,可那些聲音卻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剜著她的心臟。
她終於崩潰地哭出聲來,眼淚滾燙地砸在手背上。
她從來都不是被愛的那一個。
她隻是他的一場救贖遊戲裏,最可笑的配角。
她顫抖著拿起手機,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您好,我想確認一下,”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手術,不會改期,對嗎?”
電話那頭的護士溫柔地回應著,可周淺瑤已經聽不清了。
她緩緩滑坐在地上,抱緊自己的膝蓋,像二十歲那年被侵犯後一樣,用最原始的姿勢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