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越心裏不滿意我的拖延,卻還是答應下來。
想到這回畢竟是要我做出這麼大犧牲,他語氣難得帶了一絲歉疚:“清漓,我讓助理先送你回家處理額頭的傷吧。”
這樣的關心,是我用一隻眼睛換來的。
我沒理他,而是低頭看著短信,隔著屏幕都能想到那個人手舞足蹈期盼婚禮的樣子。
因此完全沒注意到旁邊被冷落的安清越臉色愈發不好。
接下來直到婚禮的這段時間裏,安清越一次都沒回過家。
他把所有的耐心和柔情,都留給了情緒崩潰的安冰夏,一次次向她保證,婚禮結束後她的左眼就能看得見了。
期間我悄悄去過一次醫院,熟睡的安冰夏臉上還掛著淚痕。
安清越握著她的手,輕輕把自己的臉頰貼上去,像一隻尋求溫暖的小狗,在心愛的人麵前袒露著自己的脆弱。
良久,他在她手背上留下輕輕一吻,和一聲喟歎,“冰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
我平靜地轉身離開,無名指上是那個人剛剛寄來的求婚戒指。
婚禮當天,安清越終於回了一趟家。
迎麵撞上正準備提前去酒店換衣服化妝的我。
“清漓,這些天是我不好,冷落你了。”
他臉色憔悴,接下來要說的話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
“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他伸手,牽起我的手。“結婚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在醫院,他每天和安冰夏朝夕相處,卻驚恐地發現腦海裏時不時浮現出我的身影。
我會在做什麼呢,是形單影隻忙著婚禮的事嗎?
到了晚上還會跟以前一樣偷偷掉眼淚嗎?
婚紗應該已經確定好了吧?我穿著婚紗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安清越慌了。
自從察覺到自己對養姐的異樣情愫後,這些年來他從未有過像此刻般想著別的女人。
原來他對我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告別從前那段扭曲的不倫之戀,開啟新的生活了。
我對安清越複雜的想法一無所知,任由他牽著我,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走,一起過去吧。”
才走出幾步,正準備上車的他就接到了助理的電話:“不好了,安小姐她訂了最近的航班,現在一個人往機場去了!”
安清越臉色大變:“冰夏一隻眼睛還看不見,怎麼能亂跑!?我馬上過來!”
他匆匆要走,走前捏了捏我的手心,言語堅定:“清漓,我剛剛說的都是真心話。”
“現在情況緊急,你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淡淡抽出手,主動替他關上車門,“你快去吧。”
這確實是最後一次。
安清越,這是我最後一次以你的未婚妻的身份,跟你說話。
下次見麵,我是別人的妻子。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可我不知道,安清越去機場路上經過了我們即將辦婚禮的酒店。
他往車窗外投去隨意的一瞥,迎賓海報上麵一對新人幸福地笑著。
他不自覺聯想到幾小時後我們的婚禮。隻是,他根本懶得跟我拍什麼婚紗照,不耐煩讓我挑一張訂婚時的照片代替。
沒關係,清漓那麼乖,不會怪他的。
到時候帶她去維多利亞港補拍最漂亮的。
安清越心裏說服了自己,對安冰夏的擔憂最終占了上風,他加速油門直奔機場。
因此沒能看清楚,海報上那對笑靨如花的新人。
正是我和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