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準備從孤兒院離開時，孩子們都圍著辛霜，熱情地揮手，笑臉幹淨又明亮。

辛霜站在院門外，手裏還握著他們送的禮物，一些用彩紙折好的小兔子、小星星。

她也朝著他們揮了揮手，隻是臉上雖然帶著淺淡的笑，心裏卻是一團死結。

她一直以為，那個女人是後來才闖進她與季閔寒之間世界的破壞者，是不知廉恥的第三人。但照片不會說謊，院長也不會撒謊。照片上的親昵、年紀的對照，都在告訴她：陸嘉怡比她更早地認識季閔寒。

也許...她才是那個後來者。那個不該出現、卻闖入了兩人世界的“意外”。

辛霜不知道，她隻是惶恐，覺得心臟像是被攥緊了一般，難以呼吸

車子駛出市區，往郊區而去。

墓園很安靜，隻有零星的風拂過枯葉。辛霜在那塊再熟悉不過的墓碑前站了許久，眼圈通紅地開口：“爸。”

沒人回應。隻有風穿過鬆枝，發出啞啞的低鳴。

辛父當年死得突然，辛霜永遠都記得，就是手機裏那通陌生號碼的急促呼叫，把她從夢境裏拽進地獄。

他走的時候，辛家還沒完全垮，但卻也也再扛不住那層層壓力。辛父心臟一向不好，血壓又高，那天在股東會議上突然倒下，送醫時已是回天乏術。

辛霜跪坐下來，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熟悉的照片，就仿佛那個熟悉的人也從未離去。

“爸，我好難過。”

她說著，眼淚悄然落下。

辛父以前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不知道以後誰會有福氣，娶到我們的小霜。”

他還說等到辛霜結婚、真正離開自己的那天，他一定舍不得極了。

隻是世事難料，先走一步的是他，舍不得的人變成了辛霜，想到這，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過去她每次來，她說的都是季閔寒對她的好，說他們最近的生活怎麼樣。但這一次，她什麼都不想說了。

來的路上她有太多問題想問，想問季閔寒是不是你從孤兒院帶回來的？想問你知不知道他在孤兒院長大？想問你知不知道陸嘉怡？想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和她的過去？

可她最終一個字都沒問。

她怕他難過，怕他在另一個世界也為她這個不懂事的女兒操著操不完的心。

辛霜蹲在那，緊緊抱住自己，像小時候每次摔倒後那樣，期待他能拍拍她的頭，說一句：“沒事，小霜最勇敢了。”

但這次，他再也不會回答了。

下山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辛霜坐進車裏，一路沉默。她眼神落在方向盤上，又不知怎地落在了手機上，手指發顫地解鎖屏幕，翻到那個熟悉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