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有令,凡年滿十八歲還未出嫁的女子,皆由官府指定婚配。
我自幼和沈家三郎定親,因此從未擔憂過這一問題。
十六歲那年下聘,沈修筠帶了兩隻野鴨子,他說大雁難尋,卻轉頭親自獵了一對送給他的青梅許婉瑩。
十七歲那年請期,沈修筠當眾拋下我並帶走了所有禮品去討許婉瑩的歡心。
終於等到十八歲大婚前夕,他卻告訴我,要先一步迎許婉瑩進門為妻。
“婉瑩家室不如你,先一步進門才能不叫人看輕,你我多年情分,即便為妾我也不會虧待你。”
後來,我應官府命令嫁九千歲為妻,他卻後悔了。
......
“爹,沈家的情誼,這麼多年早就還清了,我與沈修筠的婚約就此算了吧。”
爹爹擰眉歎氣:“你可想清楚了?沈修筠雖行事張狂,可到底你們青梅竹馬的情誼,且你下月就滿十八,若此時悔婚,你就隻能嫁那陸宣為妻,陸宣雖有權勢,可終究是個閹人......”
“爹爹慎言。”
我忍住心頭的酸澀,打斷爹爹的話。
爹爹臉色難看:“當年要不是沈老頭救我一命,我也不會處處相讓,還平白搭了你的婚事進去。是爹有愧於你!”
爹爹為官廉政自守,素懷悲憫,好替貧民百姓發聲,日往月來,總會碰到些權貴的利益。
他不願和那些人為伍,早就成為了他人肉中刺眼中釘,幾句讒言,一紙書信,差點就斷了爹爹的官途,讓爹爹下了大獄,是沈修筠的爹,頂著壓力美言了幾句,這才讓我爹得以有時間化險為夷。
沈修筠自幼體弱,沈母讓人合了我的八字,上門求娶。
我家承這人情,才應下婚事。
原以為我會毫無懸念在十八歲之前和沈修筠成親,卻不曾料到,中間會冒出一個許婉瑩。
當著爹爹的麵,我不曾有絲毫怯懦,可想到過去十年,我眼中也忍不住泛上霧氣。
我與沈修筠七歲相識,彼時他是個病秧子,我是個紙老虎,我瞧不上他那個弱唧唧的樣子,他看不中我咋咋呼呼像個小炮仗。
可就算是這樣,麵對持刀拿劍的山匪,他還是擋在了我的前麵。
那一場寺廟祈福,他中了兩刀,我完好無恙。
那兩刀割在了他身上,也落在了我心裏。
從那以後,我再不叫他病秧子,也打心裏認為,他就是我的未來夫君。
他對我也極好。
城南的桂花餅,城東的珍珠絡,最新鮮的吃食,最時興的珠飾,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我的桌上。
旁人說我不知羞恥,還未及笄就日日跟在男子左右,他也會毫不猶豫將我護在身後。
“你們懂什麼!茹靈以後可是我的娘子!我們定過親的!等時間到了,我自會八抬大轎迎人進門,再敢亂說,我就打爛你們的嘴!”
那護著我的身影在腦海中經年不去,我也曾真的以為我們之間會有以後。
可命運總會同人開玩笑。
自從沈修筠遇見許婉瑩,一切都好像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