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水牢門終於打開,雲昭雪扶著潮濕的石壁,一步一步挪出來。
她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被血和汙水浸透。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往弟子居走,卻在半路被攔下——
“雲師姐,你的東西已經被搬到山腳的木屋裏了。”
那個通傳的弟子冷眼看著她道:
“掌門說了,你這樣的情況,不適合再和別人一起住,自己在山腳下守門去吧。”
雲昭雪怔了怔,隨即扯出一個笑。
原來……連掌門也以為,她心計狠毒,會殘害同門。
雲昭雪沒說話,一個人往山下走去。
她來到破舊的木屋前,推開門,看見自己的東西被胡亂堆在角落。
有幾件衣物甚至被人故意踩過。
她蹲下身,一件一件收拾。
在最底下,翻出一個木匣子。
匣子裏裝著的,是她和謝無塵的過往——他送她的第一把木劍,他們一起看過的劍譜,他寫給她的信……
雲昭雪指尖發顫,拿起那把木劍。
那把劍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已經很小了,上麵的字跡卻依舊清晰——
“昭雪”,是他一筆一劃,親手所刻。
多可笑啊。
他們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她取出火折子,點燃了信。
熊熊火焰將一切都燒沒了,她看著火光,覺得胸口空了一塊,卻又莫名輕鬆。
“你在幹什麼?”
冷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昭雪沒有回頭,隻是將最後一封信扔進火中:“沒什麼。”
謝無塵皺眉看著燃燒的木匣,隱約能辨認出,那是他們曾經的回憶。
他心頭莫名一刺,卻又很快壓下——
她向來擅長裝模作樣,誰知道這次又是什麼把戲?
他冷聲道:“山下的鎮子裏有妖魔作祟,宗門派我們前去處理。”
“你之前傷了纖纖,這次就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雲昭雪指尖微蜷。
她現在的狀態,連自保都難,怎麼保護別人?
可她知道,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好。”她隻能垂眸,輕聲應下。
山腳下的鎮子籠罩在詭異的霧氣中。
雲昭雪蒼白著臉跟在最後,水牢的寒氣未消,戒鞭的傷也未愈,她隻能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柳纖纖走在最前麵,腰間掛著謝無塵給的護體玉佩,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眼中帶著隱秘的得意。
“雲師姐臉色這麼差,要不要休息一下?等下可別耽誤了行程。”她故作關切地問。
“不用了。”雲昭雪淡淡道。
就在這時,霧氣突然翻湧起來!
“小心!”雲昭雪猛地抬頭看去,接著瞳孔驟縮——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妖魔作祟!
霧氣中隱藏的魔氣這麼濃鬱,分明是有魔修故意埋伏在這裏!
“退後!”她厲聲喝道,同時拔劍上前。
可是已經晚了。
數十道黑影從霧中撲出,直取柳纖纖咽喉!千鈞一發之際,柳纖纖腰間的玉佩亮起,形成一道光罩將她護住。
其他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雲昭雪咬牙衝過去,硬生生替幾名弟子擋下致命一擊。
她的動作越來越慢,傷口崩裂,血浸透衣衫。
“師姐!”
雲昭雪回頭,看見小師弟在魔霧裏茫然地摸索著,下意識喊了她一聲,而他身後,一個魔修正竄出來。
沒有絲毫猶豫,她轉身便撲了過去——
“噗!”
利爪穿透她的肩膀,魔氣瞬間侵入經脈,雲昭雪吐出血來,被甩飛數丈遠。
局勢終於穩定了一些,她看見柳纖纖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光芒大盛。
終於,魔物見不能將他們殺盡,決定先退散。
雲昭雪無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她肩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血流了一地。
“太好了!多虧柳師妹的玉佩驅散了魔物!”
“大師兄去取縛妖繩了,要不是師妹救了我們,我們今天可能就沒命了,柳師妹果然福澤深厚!”
歡呼聲中,柳纖纖被眾星捧月般圍住。
她羞澀地笑了笑:“能保護大家就好……”
沒有人任何一個人,發現躺在遠處的雲昭雪。
眼睜睜看著眾人歡悅地離開,雲昭雪卻隻能無力地躺在原地,感受身體因為失血,而慢慢變得越來越涼。
良久,她終於閉上眼睛,一道淚滑入發中。
夜幕降臨,雲昭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寸寸爬回宗門的。
隻是,遠遠的,就聽見一片歡聲笑語。
她勉強站起來,在陰影裏看著燈火通明的大殿,柳纖纖坐在上首,謝無塵就在她身邊,目光中帶著笑意。
她拖著殘破的身子走進大殿,喧鬧聲頓時一靜。
“今天那麼危險的時候,她都臨陣逃脫了,居然還有臉回來?”
“可不是嗎?魔物一來她就躲到最後麵,還是柳師妹挺身而出……”
“什麼師姐,幹的淨是些不入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