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擦幹眼淚,然後輕聲說。
“媽......媽,我去寫作業了。”
就這樣。沒有任何多餘的話,沒有任何過分的要求。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走進房間,關上門。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兒子”。
“他”真的太完美了。
每天早上6點準時起床,從不需要我叫。
洗漱完畢後還會主動幫我準備早餐,動作熟練得像個小大人。
“阿姨,您昨晚又熬夜了吧?眼袋很重,要注意身體。”
這種貼心的話,我兒子從來不會說。
寫作業時,“他”會主動關上房門,絕不會讓電視聲音影響到“他”學習。
兩個小時後準時出來,彙報今天的學習進度。
“數學作業全部完成,英語背誦了三篇課文,物理預習了下一章。”
條理清晰,邏輯分明。
最讓我震驚的是,“他”竟然指出了我丈夫投資上的錯誤。
“爸爸,您那個股票應該及時止損。從技術麵看,已經跌破了重要支撐位,繼續持有風險很大。”
我丈夫當時就愣住了。
這些話,連我這個大人都聽不太懂,更別說原來的小北了。
然而“他”說得頭頭是道,分析得十分透徹。
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好孩子”啊。
十幾年來,我拚命想要把小北塑造成的樣子,竟然在這個偷來的靈魂身上完美呈現。
我所有的雞娃教育,那些咆哮、威脅、利誘,在這個溫柔懂事的“兒子”麵前,簡直就像個笑話。
我內心深處開始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那天下午,我偷偷去了醫院。
ICU病房裏,蘇虞晴的身體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瘦弱,蒼白,靠著呼吸機維持生命。
那具虛弱的身體裏,躺著我真正的兒子。
我隔著玻璃看著,心情複雜得無法形容。
如果......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
我猛地搖頭,試圖甩掉這個念頭。
可它就像毒蛇一樣,緊緊纏繞在我心上。
我開始享受這種“完美”。
回到家,看到“兒子”正在廚房裏忙碌,圍著我的碎花圍裙,小心翼翼地煎蛋。
“媽媽,您回來了。我做了您最喜歡的番茄雞蛋麵。”
溫柔的笑容,貼心的話語,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我的愧疚正在被貪婪一點點吞噬。
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必須找到王桂花,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衝進城中村,那些熟悉的巷子此刻顯得格外陰森。
王桂花的小屋依然昏暗,桌上的香爐還在冒著青煙。
她坐在那張破舊的椅子上,見我進來,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怎麼這麼著急?”她慢條斯理地說,“不是挺滿意的嗎?”
“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
我的聲音在顫抖,“為什麼會換魂?你不是說隻是借運嗎?”
王桂花冷笑一聲:
“替命符,替的自然是命。借運隻是引子,你以為天底下真有那麼好的事?”
她站起身,圍著我轉了一圈。
“現在兩個孩子的靈魂都不穩定,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你兒子在那小丫頭身體裏,那丫頭在你兒子身體裏,都是強行塞進去的,能穩定多久?”
我的心臟狂跳:“那怎麼辦?能換回來嗎?”
“當然能。”
王桂花的眼神貪婪地看著我,
“想穩定下來嗎?或者換回來?都可以,加錢。”
“多少錢?”我急切地問。
“五十萬。”
我感覺天旋地轉,差點站不穩:
“五十萬?我哪來那麼多錢?”
“那就沒辦法了。”
“你兒子這副身體,可是上好的容器。皮膚白嫩,五官端正,還這麼聰明懂事。你不要,有人要。”
“你這話什麼意思?”
“小北媽媽,你以為我就這隻有你一個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