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向赫連錚請求在都城開設醫館。

獲準後，大夫們推廣了防疫藥湯和一些常見病的土方。

效果立竿見影——那年春天，幼崽的夭折率顯著下降。

草原百姓最是實在。誰能讓他們多活幾隻羊羔，少些病痛，誰就能得到他們的笑容。

漸漸地，我走出宮門，感受到的不再隻是好奇的打量，更多了真誠樸實的問候。甚至有孩子會跑過來，塞給我一把剛采的野花。他們開始叫我“可敦”。

這些變化，自然逃不過赫連錚的眼睛。

一日，他處理完政務，罕見地踱步到我整理草藥的院子。

他拿起一片曬幹的、北周常見的止血草，“這東西，真能治馬腹潰爛？”

“回大王，”我放下藥杵，“單用效力弱，需配紫雲英根和少許硫磺粉，搗碎外敷，效果不錯，試過多次了。”

他沉默地看著我，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要穿透我的心思。

良久，低沉的聲音響起：“做這些……為了什麼？收買人心？”

我坦然迎視：“為了活得有價值。大王，百姓安康，您的江山才穩固。北周強盛了，自然無需再靠劫掠他國來生存。這難道不是大王所願？”

我沒有提大燕，隻提北周，提他的江山。

他忽然笑了，不再是審視，竟帶了一絲溫度。

“薑婉禾，”他第一次完整地叫我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有力，“孤小看你了。”

自那以後，他偶爾會問起醫館和農事，甚至默許我調用些王庭資源。

深夜繪圖時，案頭會無聲地多出一碗溫羊奶和厚毯。

一次散步時，一個奔跑的孩子險些撞上受驚的牛群。我下意識衝過去護住他。

赫連錚恰在不遠處，瞬間策馬而至，高大的身影將我們擋在身後，麵對受驚的馬車夫，他眼神淩厲如刀。

事後，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驚人，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不要命了？！”

那一刻，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閃過的緊張。

一種微妙的情愫悄然滋生。

他看我的眼神裏，審視褪去，多了些不自知的柔和與......占有。

篝火宴上，赫連錚將獵得最完美的一隻雪狐皮毛當眾給了我。

他還驕傲的對我說，“你體弱，多做些衣服。”

北周的夜依舊寒冷，但我的心，似乎找到了一絲可以依附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