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
看著皇後麵上露出左右為難的神情,蘇唯再一次適時開口:
“嬪妾有罪。嬪妾懇求皇後娘娘,暫且將嬪妾打入冷宮,等候皇上醒來再行發落。”
......
從坤祥宮出來,蘇唯長舒了一口氣。
這場唇槍舌劍,關係著她的性命,一個不好,說不定就要落得一個杖斃的下場。
幸好,她贏了。
至於暫且搬入冷宮,是她能為自己爭取的最好結果,也是當下最適合她的做法。
這段時日,她太招搖了,隻有搬到冷宮待上一段時日,避開風頭,才能避免成為後宮裏這些人的靶子。
想起裴衍還在她身體裏住著,蘇唯自言自語般的呢喃了一聲:
“皇上,要委屈您跟著嬪妾受苦了。”
半晌沒有得到回應,蘇唯聲音稍稍高了些:“皇上?”
還是沒有回應。
蘇唯一愣,猛地停住腳步。
裴衍......消失了?
一直到蘇唯回了霜雲殿,依然沒有聽到裴衍的聲音。
蘇唯開始有些擔心了。
裴衍是回歸了自己的身體,還是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她想去隆錫殿看一看,可是送她去冷宮的嬤嬤已經來了,她哪兒也去不了。
“娘娘,奴婢陪您一起去!”
“奴婢也去!”
“奴才也去!”
霜雲殿,宮人得知蘇唯被打入了冷宮,爭先恐後的說要跟著伺候。
“你們以為冷宮是什麼地方?是去享福的嗎?!”嬤嬤冷哼一聲,道:“按照規矩,打入冷宮的罪妃,隻能帶宮婢、太監各一名。慧嬪娘娘,您快些吧,免得耽誤了時辰。”
嬤嬤很是不耐煩。
蘇唯微微點頭,轉頭笑看著這些真心替她擔憂的宮人,道:“沁露和小祿子跟著我,其他人都留下替我看好霜雲殿,等我回來。”
嬤嬤冷笑一聲。雖然沒有說話,可嘲諷的意味十足。
回來?你以為還有機會回來嗎?
嬤嬤是這麼想的,霜雲殿上下也都是這麼想的。
大夥兒抹了抹眼淚,看著自家娘娘在嬤嬤的催促下,隻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離開了霜雲殿。
“好了,都打起精神來。冷宮淒苦,咱們雖然沒能跟在娘娘身邊伺候,卻能在外頭做些事照應娘娘。”
“對!秋葉說的沒錯,咱們都要好好的,才能更好的幫襯娘娘!”
......
就在霜雲殿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時,隆錫殿傳出福公公尖銳的叫喊聲。
“太醫!快傳太醫!皇上醒了!”
“皇上,您覺得如何?可有哪兒不舒服?”
裴衍方一睜眼,就看到福公公那張滿是褶皺的臉。
前一秒還跟著蘇唯跪在皇後的坤祥宮,入眼的是後宮裏的各色美人,這會兒猛然見了這張臉,裴衍暗暗嚇了一跳。
他默默的轉開視線,動了動手腳,才確定自己終於是回來了。
“朕沒事。”說著,裴衍要掙紮著要起身。
他從蘇唯身體離開的時候,她還跪在地上,皇後也真是的,明知道她身子還弱,怎麼就忘了賜座,他破天荒的擔心起蘇唯來,想去瞧一瞧。
不過福公公輕輕攔了一把,道:“皇上,還是先等太醫診治過再起來吧。”
很快,一群太醫湧了進來。十幾人圍在裴衍龍榻前,輪番的望聞問切了好一陣兒,最後一致得出結論:皇上龍體康健,並無大礙。
福公公這才鬆了口氣,服侍裴衍起身更衣。
“我的皇上啊,您可總算是醒了。”隆錫殿外,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模樣的男子也不經通報,說笑著走進來。
能在皇上跟前這般放肆的人,放眼滿潮上下,也隻有湛郡王一人。
湛郡王張彥謹,是裴衍的姑姑,禧安大長公主的嫡子,也是裴衍小時候的伴讀,是他的死黨。
駙馬爺當初給湛郡王取名“謹”字,便是希望他日後能謹言慎行。可偏偏,這位湛王爺很好的繼承了禧安長公主的性子——肆意灑脫,狂傲不羈。
湛郡王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一坐。
“您再晚醒一日,本王這小肩膀可就扛不住了。”
“怎麼回事?”裴衍一邊更衣,一邊問道。
“您昏迷的這幾日,餘太傅全權接管了朝政。底下呈報的所有政務,皆由餘太傅一人處置。政令上傳下達,十分通暢,倒是和皇上您親政並無差別。”
裴衍眸底神色一暗。餘太傅把持朝政久矣,此番自己昏迷,百官更是隻知太傅,不知皇上了。
“這還是小事。”張彥謹接著道,“這幾日餘太傅令人在議政殿的龍椅下首,設了一張座椅,安排大皇子每日臨朝,儼然一副監國的模樣。”
“朝中幾位大臣以為此舉於禮不合,提出異議。可餘太傅卻說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昏迷不醒,大皇子身為大裕唯一的皇子,自當挑起大梁。幾位大臣甚至被他以妖言惑眾、為亂朝綱,視同謀逆的大罪免了官,一人打了五十大板,關入死牢。”
“幸虧我掌管大理寺,還能暗中護著,才堪堪保住他們的性命。”
裴衍越聽,拳頭握的越緊。
他一時間忘記了蘇唯,沉聲吩咐道:“阿謹,通知滿朝文武即刻上殿議事!”
......
議政殿。
隨著福公公一聲高喝:“皇上駕到!”
還在交頭接耳的滿潮文武立即肅立斂息,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臣等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眾人這才站了起來,忍不住抬頭朝龍椅的方向看去。
隻見裴衍明黃色的龍袍著身,負手而立高台之上,身姿挺拔,目光堅定,精神抖擻,哪裏能看出是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模樣?
大臣們這才相信,他們的皇上當真一點事兒也沒有。
一顆顆搖擺不定的心也紛紛安定下來。
裴衍將眾人的神色收在眼中,這才緩緩在龍椅上坐下。
他就是故意站在那兒讓這些朝臣看一看的,他裴衍好得很!
“諸位愛卿,朕昏迷了這幾日,怕是積壓了不少奏本吧?都說來聽聽吧。”裴衍一掃眾人,問道。
朝臣麵麵相覷,又紛紛垂下頭,無人應答。隻是眼神有意無意的朝餘太傅的方向瞥去。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