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謹抿唇,看著她淚流滿麵,皺了皺眉,語氣冷下來:“你現在是在無理取鬧。”
“我在無理取鬧?”項歲寧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痛到說不出話來。
“你太激動了,先冷靜一下。”沈從謹低聲說著,已經轉身去拿外套。
他從來都這樣,回避、推責、沉默,一旦她情緒失控,就說她太敏感,要她冷靜。
“我冷靜不下來,我做不到,你懂嗎沈從謹,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你這樣,在任何時候都心如止水!”項歲寧的聲音越說越大,用盡全力的朝著沈從謹喊道。
沈從謹沒有回頭,傳來的聲音依舊平靜:“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你在無理取鬧。”
項歲寧不想在沈從謹麵前表露脆弱,可是此刻,她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要像江瀾、要明媚張揚、要堅強,曾經牢記於心的那些念頭,此刻,她一個也做不到,也不想再那樣。她隻想做她,做項歲寧。
哪怕脆弱,哪怕不堪一擊。
“你要去哪?”她站在原地,看著男人沉默的高大身影。
沈從謹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項歲寧死死盯著他的背影,“你是不是要去找徐若雨?”
他沉默了。
半晌後,終於開口:“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說完,他推門離開。
“砰”的一聲,隔絕了一切。
項歲寧愣愣地望著空蕩蕩的門口,一動不動。
眼睛開始刺痛,喉嚨像是有刀片刮過,讓她幾乎發不出聲音。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難過。
沈從謹不愛她,她早就知道的。
隻是如今才知道,他的不愛比她以為的還要徹底。
難道一定要用眼淚才能明白什麼嗎?
也許她流的不是心碎的眼淚,是羞恥的。
羞恥自己明知道他娶她不是因為愛,也許他隻是因為不想一個人老去。
羞恥自己看穿了一切,卻還像撲火的飛蛾,愛得毫無底線,毫無尊嚴。
她蹲下來,抱著膝蓋,肩膀一顫一顫。
鼻息間全是自己淚水的味道。
項歲寧就這樣從客廳哭到臥室,從燈火微明到夜色沉寂,沈從謹始終沒回來。
她躺在床上,任由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流出,淌過嘴角,最後無聲的落在被單。
淩晨兩點,她紅著眼睛撥通了一個電話。
“項歲寧?”台長聲音有些驚訝,“這麼晚了還沒睡?”
她吸了口氣,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些:“之前你提過的那個山區采訪任務,我同意了。”
“你確定?”台長愣了下,“那裏條件非常艱苦,信號也不穩定,之前你一直沒答應。”
“我確定。”她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決絕。
項歲寧想,原來這世間的愛恨癡念,連神佛的庇護也做不到萬般周全。
四年癡念,七年幻夢,終是要一朝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