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後的夜半,我忽從夢中驚醒,冷汗浸透衣衫。
雙腿傳來一陣陣刺骨的劇痛,似被千萬根冰錐刺穿,又像是骨骼一寸寸粉碎。
我蜷縮在榻上,死死咬住嘴唇,卻仍抑製不住顫抖。
這痛楚太過詭異,不似傷病,倒像是某種極刑。
強忍疼痛,我凝神聚氣,以神識探查四方。
畫麵驟然浮現:
楚玉芊浸泡在一池極寒冰雪中,烏發結霜,唇色青紫。
她眼神死死盯著岸邊的蕭離痕,將練成的修為傳功給他,
“為了尊者,這點痛不算什麼。”
蕭離痕曾在三月前誤入地獄煉火,需日日浸泡極寒冰雪。
極寒冰雪億年不化,輕微觸碰寒氣便直接深入骨髓。
每每踏入,蕭離痕隱忍的痛哼便會回蕩在整個殿中。
楚玉芊的聲音此時卻帶著扭曲的甜蜜:
“這999根噬魂釘我都能熬過,這點極寒冰雪更算不得什麼。”
“何況隻要我能替尊者增加修為,就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冰雪在她周身凝結,肌膚寸寸龜裂,她笑得愈發瘋狂。
岸邊,蕭離痕微微閉眼,將眼底的心疼強壓下去。
極度痛意之中,我瞥見他腰間出現一枚新的香囊。
次日,天未亮,一陣撕心裂肺的絞痛驟然襲來。
我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五臟六腑仿佛被烈火灼燒,又似被利刃翻攪。
跌跌撞撞撲到鏡前,隻見眉心浮現一道詭異的黑紋,竟是毒!
神識再度展開,這一次,我看到楚玉芊站在蕭離痕殿外,手中捏著一株幽紫色的毒草。
“尊者,有人在你的膳食中下了斷魂蘿。”
她將每道菜肴都親自試毒,嘴角被腐蝕得血肉模糊,卻渾不在意:
“放心,我絕不會讓尊者受半分傷害。”
蕭離痕神色複雜:“你何必如此。”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哪怕代價是痛不欲生。”
她打斷他,笑得溫柔。
另一邊,我拖著疼痛未消的身體,跌跌撞撞地闖入藏經閣。
書架上堆滿了仙界典籍,從上古禁術到邪魔外道的記載。
我一本一本地翻,一頁一頁地查,指尖被鋒利的紙頁割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不可能,怎麼會沒有?”
我翻遍了《萬法歸源》《九幽邪錄》。
甚至禁閣裏那些落滿灰塵的殘卷。
卻找不到任何關於痛感轉移的記載。
沒有符咒,沒有陣法,甚至連類似的邪術都未曾有過。
楚玉芊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緊接著我不顧行人眼光,闖入蕭離痕的殿中。
他正站在窗前,背影冷峻如霜。
聽到動靜,他微微側首,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卻隻有疏離與不耐。
“你又來做什麼?”
我強忍五臟六腑的灼痛,啞聲道:
“我有話要說,關於楚玉芊,關於這幾日發生的一切。”
他眉頭微蹙,終於轉過身來,可眼底的冷漠卻未減分毫。
“說。”
我深吸一口氣,將這幾日所見楚玉芊的瘋狂行徑一一說出。
最後,我顫聲補充:
“尊者,你難道不記得凡間曆練時,你重傷垂死,是誰將你從魔修手中救下的嗎?”
他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是我。”我苦笑。
“那時我耗損半生修為,才勉強保住你的命。”
“可你醒來後記憶模糊,隻記得有人救你,卻不知是誰。”
周遭的仙侍聞言,卻紛紛嗤笑起來。
“狐仙最擅蠱惑人心,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就是!楚玉芊大人都願為尊上承受噬魂釘了,她卻在這兒編故事!”
“尊上,莫要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