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嫁給廠長兒子後，他們一家想吃絕戶。

作為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優秀畢業生，我畢業前夕收到了哈城供銷社的報道證。

哈城肉聯廠廠長的公公在我畢業次日，就為我和顧書辰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儀式結束後，公公將我們喊道書房。

“婉寧啊，結完婚就先別上班了，在家裏好好養身體，抓緊跟書辰要個寶寶。”

我皺眉說道：“爸，我才剛畢業，國家培養我們不容易，我們得先報效祖國，等過幾年再要寶寶。”

公公拍著桌子吼道：“你供銷社的那個工作本來就是你小姑子的！”

“她最近也要相看對象了，你就在家相夫教子，不用去上班了。”

我滿臉錯愕，明明是我大學四年的努力得來的工作，怎麼就成小姑子的了？

“爸，這份工作不是大白菜，說讓就讓的。”

“這是我大學四年，一個猛子紮進書堆裏，熬了多少個通宵才換來的。”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公公顧建國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悠悠地抽了口煙。

“女人家，讀那麼多書有啥用？既然進了我顧家的門，就是我顧家的人。”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給書辰開枝散葉，傳宗接代。工作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我看向身旁的新婚丈夫顧書辰，希望他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畢竟，他是我自由戀愛的對象，是那個在大學裏對我許諾過未來的人。

顧書辰握住我的手。

“婉寧，爸也是為你好。你看你念書累的，都瘦成啥樣了。”

“正好在家歇歇，養好身子，咱倆抓緊時間要個孩子。”

“供銷社那是多好的單位，鐵飯碗，書涵去了以後找對象都有底氣。”

“咱家不能把這肥水白白浪費了，對不？”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從我的天靈蓋澆到腳後跟。

原來，他們早就商量好了。

這場婚禮，這場所謂的“慶祝”，不過是場鴻門宴。

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顧書辰，你也是大學生，你說這話虧不虧心？”

顧建國見我態度強硬，把手裏的煙袋鍋子在桌上重重一磕，發出“梆”的一聲悶響。

“薑婉寧，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上大學的學費，是我們老顧家給你出的？”

“現在翅膀硬了，想翻臉不認人了？”

我冷笑一聲，直視著他：“爸，您這話得問問您的好兒子。”

“您給我的錢，我大學四年靠著給人洗衣服、抄稿子，一分不少，早就還給顧書辰了。”

顧書辰的臉色一白，眼神閃躲，不敢看我。

顧建國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

“你一個寄人籬下的丫頭片子，在哈城無親無故，你姨媽家是指望不上的。”

“今天你要是得罪了我們顧家，以後有你的苦頭吃！”

顧書辰連忙打圓場，虛拉著他爹的胳膊。

“爸，您少說兩句，婉寧她就是一時想不開。”

他嘴上勸著，眼睛卻一個勁地向我使眼色。

顧建國一把甩開他的手，下了最後通牒。

“我不管！書涵明天就得去供銷社！薑婉寧，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

顧建國見我油鹽不進，幹脆撕破了臉。

“我們老顧家娶媳婦，彩禮是按最高標準給的，自行車、縫紉機、手表，哪樣少了？”

“你嫁過來，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也好意思占著茅坑不拉屎？”

他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

“今天，這張報道證，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就當你補給顧家的嫁妝了！”

顧書辰走到我跟前，聲音壓得極低。

“婉寧，算我求你了，你就忍一忍，把報道證給我爸吧，以後......以後我再給你想辦法。”

以後？還有什麼以後？

我的丈夫，我的家人，在我新婚的第一天，就合起夥來，明火執仗地搶奪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