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馬溫凝臉上帶著戲謔，目光落在楊韻可身上。

楊韻可攥緊了被角，目光卻死死地盯著唐聞喜。

他垂下眼簾，聲音沒什麼起伏：“那就泳池吧。”

楊韻可眼裏諷刺意味更濃了。

她張了張嘴，記憶卻不受控製地開始倒帶。

那天，她被那些施暴者推搡著來到泳池邊。

下一秒，巨大的力量從她背後襲來。

“噗通！”

她直直倒進泳池中。

“救...命！”

水池很深，可她不會水。

再加上她本身就在發高燒，身體虛弱得很。

楊韻可很快就沉到地下。

視線逐漸模糊，意識一點點飄遠。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在這裏結束生命時，唐聞溪毫不猶豫地跳下來。

“可可，別怕，我來了。”

他的聲音如同一道光，刺破了她的黑暗。

岸邊的人愣了下，隨即死死摁住他們要上來的動作。

唐聞溪用盡全力將她拖了上去，自己卻脫力沉下泳池。

那些人怕真的鬧出人命，慌亂地跑了。

楊韻可在池邊嗆咳著，淚水混著水珠滾落：“聞溪......”

唐聞溪猛地浮了上來，嘴唇發紫，喘著大氣說：“可可，我沒事...別怕......”

等他靠意誌力爬上來後，兩眼一黑，暈了。

楊韻可慌張地將他送去了醫院。

等唐聞溪在醫院醒來，她紅著眼，聲音哽咽地問：

“你...不要命了嗎？”

“我根本不值得你拚命。”

他沙啞地笑了，眼神卻出奇的亮，“可可，你值得。”

“你值得我豁出命來保護，因為我喜歡你。”

這話，狠狠地砸在楊韻可的心尖上，擊碎了她所有的防備。

之後，她便毫無保留地將真心交給了他。

過往的碎片刺得楊韻可眼眶發酸。

她不再辯駁，赤腳下了床。

徑直走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

刺眼的陽光傾瀉而入，卻照不亮室內凝滯的寒意。

“跳個泳池？”

她冷笑一聲，抬起頭，眼眸裏滿是嘲諷：

“那能表達幾分歉意？”

“跳樓，豈不是更有誠意？”

話音未落，她已經利落地翻上窗台，坐在了狹窄的邊緣。

唐聞溪臉色驟變，“你瘋了？！”

下一秒，她毫無征兆地，縱身一躍。

“不——！”

他瞳孔驟縮，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卻隻抓住了一縷被風吹起的窗簾布。

巨大的失落和恐懼攫住了他。

“咚！”一聲悶響傳來。

唐聞溪猛地回過神，踉蹌著衝到窗戶邊緣，俯身看向下方。

見楊韻可癱軟在草坪上，似乎並未有致命傷，他偷偷鬆了口氣。

還好，這裏是2樓。

隨即他眼裏驟然積起怒意，吼道：“楊韻可，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難道不是唐少爺要的道歉麼？”

楊韻可費力地抬起頭，聲音虛弱但清晰。

唐聞溪的聲音因怒氣而緊繃，尾音裏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我警告你，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楊韻可忍著摔落的痛意和眩暈，冷笑一聲，“嗬，裝什麼？看你心疼你的心上人受了委屈，這樣道歉，你心裏痛快了嗎？”

唐聞溪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顫：

“韻可，你誤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覺得阿凝太可憐了，她從小吃著苦長大，不像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她想達到你這樣的生活，縱使拚盡全力都不一定能行，你又怎麼會懂她受過的苦？”

楊韻可聞言，扯了扯嘴角，眼神裏是無盡的荒涼。

馬溫凝的苦，憑什麼要她來懂？

這些不過都是唐聞溪自以為是的冠冕堂皇罷了。

她厭惡地看了他最後一眼。

疼痛感和眩暈感讓她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韻可！”

唐聞溪在樓上驚呼，下意識地就要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