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悄無聲息地退回黑暗，回到了家。

撬開了嫂子的床頭板，裏麵果然藏著一個巴掌大的木偶，眉眼間竟和我有些相似。

木偶的身上，用朱砂密密麻麻地畫滿了符咒，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陰冷氣息。

這就是那個吸食我孩子性命的“小鬼”。

我把它拿了出來，用打火機點燃。

木偶發出“滋滋”的聲響，黑煙裏仿佛有嬰兒的啼哭聲。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它化為一灘黑色的灰燼，然後將床頭恢複原樣。

做完這一切，我身體裏那股盤踞了許久的墜痛感，竟然真的消失了。

小腹一片平坦，輕鬆得不像話。

我甚至感覺不到“懷孕”的跡象。

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伴隨著巨大的悲涼，席卷了我的心臟。

原來，我連懷孕本身，都是一場被操控的騙局。

回到房間，我平靜地告訴我老公，我又流產了。

他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甚至連敷衍的安慰都懶得給一句。

沒有人懷疑。

因為今天，正好是詛咒應驗的日子。

我特意觀察了嫂子，她依舊滿麵紅光，每天虔誠地拜著新的一尊觀音像，嘴裏念念有詞。

日子一天天過去，風平浪靜。

我放鬆了心情，甚至還有心情和嫂子開玩笑。

“嫂子，看你那麼心誠，我也想跟你一起念經，保佑我們家平平安安。”

嫂子嘴上客氣地拒絕了，但眼底閃過我熟悉的輕蔑。

一個月後，我震驚地發現驗孕棒上，再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兩道杠。

怎麼回事？

我拿著那根小小的棒子，渾身發抖。

我不是已經把那個小鬼燒了嗎？詛咒不是已經破了嗎？

我悄悄潛入嫂子的房間，她的床頭板完好如初，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

說明她根本沒發現木偶已經沒了。

那這孩子......

我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指尖觸碰到一個溫熱的布包。

是媽媽過世前，親手為我縫的報平安香囊，她說能驅邪避災。

香囊...邪術....

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腦海。

我知道了。

我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了。

我拿著驗孕棒，驚慌失措地衝出房間。

“老公！我又懷上了！怎麼辦？我好害怕！”

我撲進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我會不會又流產了，嗚嗚嗚...”

老公與嫂子交換了一下視線，抱住了我安慰：

“沒事的，你可以安全生下來的，別怕！”

“要是我媽再說你，我幫你罵她！”

聽著老公虛偽的聲音，我埋在老公懷裏，微微翹起嘴角。

他們根本不信我能保住這個孩子。

在他們看來，我不過是又一次為嫂子提供養料罷了。

我完美地扮演著一個驚弓之鳥的角色，每天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而嫂子，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

她甚至開始在我麵前炫耀，撫摸著肚子，暢想孩子的未來。

“弟妹，你說我們的孩子，以後會不會長得很像？”

“我的孩子，一定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

我微笑著應和。

會很像的。

因為他很快，就要去陪我的九個孩子了。

“流產日”到了。

全家人都心照不宣地聚在客廳，視線有意無意地飄向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的小腹始終溫暖，毫無動靜。

婆婆的臉色越來越沉，嫂子也開始坐立不安，頻頻看向她的臥室方向。

突然，嫂子臉色一變。

“媽，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她臉色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婆婆立刻緊張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動了胎氣？”

話音剛落，嫂子發出慘叫。

“疼！我的肚子好疼！”

她捂著肚子，痛苦地蜷縮在沙發上，身體劇烈地顫抖。

一股鮮紅的液體，順著她的裙擺，蜿蜒而下。

她驚恐地看向我，眼神裏充滿了怨毒。

“是你！蘇晴！你做了什麼！”

老公和婆婆嚇壞了，手忙腳亂地叫救護車。

我站在原地，一臉無辜笑著看向她。

“嫂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