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前,薑念白讓人砍掉了花園裏的桃樹。
兩年前,她和顧北嶼一起親手將它栽下。
男人和她承諾:“等桃樹開花,我就娶你。”
桃樹易養殖,何況薑念白悉心照料。
她滿心歡喜,等待花開。
兩年過去,桃樹枝葉繁茂,枝頭卻從未有鮮花綻放。
她曾以為自己和顧北嶼無緣無份。
如今再回想,忽而憶起顧家園丁曾說過的話。
“薑小姐,你要相信我這個老頭子,這樹您再怎麼折騰,它都不會開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桃樹轟然倒地,濺起一地塵泥。
薑念白轉身離開。
從此她和顧北嶼,如同這株分離枯木。
再無任何修複可能。
她提著行李走出顧宅,卻被兩個保鏢攔在門口。
“顧總吩咐過,不能放你離開。”
薑念白執意要走,被蠻橫奪走行李箱,砸在地上。
“抱歉,除非得到顧總允許。”
薑念白在琴房找到顧北嶼,剛要推門,聽到溫清夢的聲音。
“阿嶼,和薑小姐相比,誰彈得更好?”
顧北嶼語氣溫柔:“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你。”
溫清夢輕輕笑了起來,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愉悅。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說話,對薑小姐也這樣?”
顧北嶼不假思索:“隻對你好。”
薑念白聽著他們在裏麵打情罵俏。
太巧,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顧北嶼原來可以如此甜言蜜語。
對方和她在一起時,總端著上位者姿態。
說話硬邦邦,語氣像訓斥,顯得很凶而難以接近。
就連牽手,薑念白每次小心翼翼觸碰,都會被他皺眉拒絕。
“念白,我不喜歡別人碰我,很臟。”
她總是這樣被顧北嶼粗暴對待,卻在此刻發現他截然不同的另一麵。
為了溫清歡雨中求愛,連潔癖也能克服。
顧北嶼心裏沒有一絲她。
她推門進去:“兩年時間,我才知道溫清歡的存在,她既然已經回來,為什麼不肯放我離開?”
顧北嶼輕描淡寫:“我給了薑家一筆小生意,你爸媽早就把你送給我,離開我,你還能去哪裏?”
“世界很大,一定有我能去的地方,總比留在這裏,被人指責鳩占鵲巢來得更強。”
顧北嶼皺眉,看向溫清歡。
溫清歡眼眶一紅:“我沒有想讓姐姐不高興,隻是姐姐在你身邊兩年,我吃醋。”
顧北嶼低笑,被她哄得心情愉悅:“怎麼才能不吃醋?”
溫清歡撒嬌,語氣俏皮:“要不你當著姐姐的麵親我一口?你總口口聲聲說愛我,我要看到你的真心。”
薑念白忍不住說:“他有潔癖。”
顧北嶼有潔癖,不會碰任何女人。
話音剛落,就見顧北嶼低頭,毫不猶豫在溫清歡唇上落下一吻。
他們彼此對視,親密無間,愛意在周身蔓延。
薑念白站在琴房,目睹一切,渾身冰涼。
時間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過去很久,久到琴房隻剩下她一人待立在原地,薑念白才敢放聲大笑。
她笑得悲涼,喉間泛起苦澀,是鐵鏽味。
薑念白想起論壇帖子裏那段顧北嶼那段雨中求愛的視頻。
男人的語氣溫柔似水,半跪在路燈籠罩的光輝中。
深情款款地告白:“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改變。清夢,我會給予你自由,支持你的事業,尊重你,愛護你,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薑念白想。
而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倒黴的女人吧。
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走向顧北嶼,生疏地遞上情書,笨拙詢問:“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如果她可以早點看清顧北嶼眼中自始自終的疏離。
如果......
她想,她恨死顧北嶼了。
她一定要逃離這座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