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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帶著兒子逃課去遊樂場,江攬月扣了她當日的工資。

當天,她的卡就被裴言澈停掉,轉到了家教老師名下。

“婉玉擔心兒子學習太累,帶著他去放鬆一下,又有什麼錯?看來錢對於你而言,還是來得太容易了。”

江攬月心中咯噔了一下。

這張卡裏,可是她母親住院的治病錢!

裴言澈與她,天上地下,有著雲泥之別,隨時都能掌控她們母女二人的生死!

停卡的下一秒,醫院護士電話就打了過來。

“江小姐,您的繳費斷了,呼吸機告急,您看這個費用......”

江攬月心急如焚的想要找裴言澈認錯道歉,得到的隻是冰冷的人工客服聲音。

不敢再耽擱,隻能匆忙翻找出這五年攢下來的全部積蓄,衝到醫院。

可到醫院時,母親臉色已經憋得青紫,凹陷的雙眼流下濁淚。

“不開心......就......離婚吧......”

她愣住,指尖在掌心悄然滑落。

說完這句話,母親的手臂重重的垂了下來。

一瞬間,江攬月喘不過氣一般,淚水不受控製的滑落。

原來母親什麼都知道。

這五年的委屈,她默默咽在腹中,從未對外提起過。

可母親是最愛她的人,又怎麼能看不出呢?

一直以來,都是她自以為是,自以為裴言澈是真的愛他。

直至害的母親丟了性命。

她跌坐在冰涼的瓷磚上,眼前浮現與裴言澈的種種。

一直到天亮,她才微微平靜了心虛,轉身去辦理了火化手續。

她死死地盯著那一份死亡報告,直至它墜入火盆。

火舌升騰炙熱,灼傷了她的眼。

江攬月不由得想起來初遇裴言澈的場景。

十年前,她也是在這一片火海中,救下了出車禍的裴言澈。

醒來後他忘記了自己是誰,無處可去。

江攬月便好心的將他收留家中。

兩人每日挖菜喂魚,雖說貧窮,但也樂在其中。

冬日裏,他們擠在同一張床上,躲在帳篷中取暖,相互為彼此暖手。

裴言澈的眼神晶亮,寒霜化作水珠,順著發絲滴落在她鼻尖。

“攬月,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住進大房子裏麵的。”

五年後,他兌現了諾言。

他恢複了過往的記憶,帶她回到了裴家。

別墅豪車,奢靡華貴。

隻因她懷了裴家的孩子,才被裴母勉強接受帶了回來。

五年的時間,她處處謹慎細微,努力融入上流社會,想要縮小兩人的差距。

為了母親的醫藥費,自知身份低微的她隻能盡力討好裴家人。

進門後,每日清晨,她必定準備好一家人的早餐,恭恭敬敬地請來公公婆婆;

生下孩子後,她盡心盡力地教育,從來不假手於人;

知道裴言澈有胃病,兩人出席酒局時,她一杯一杯地幫他擋酒,不惜自己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

......

這麼多年來,她自認為扮演了一個合格的媳婦,母親,妻子。

可沒想到,即使她做到如此地步。

隻是因為一個外人,裴言澈還是輕易停掉了她的救命卡。

五年的磋磨,早讓她心如死灰。

如今母親不在了,她也就沒有了繼續留在裴家的意義。

處理完母親的後事,江攬月頂著紅腫的雙眼,辦理了出國手續。

傍晚,她抱著骨灰盒,推開裴家別墅的門。

裴言澈和林婉玉親密地倚靠在一起,輔導著兒子洋洋的功課。

遠遠看去,他們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聽到開門聲,裴言澈轉頭望去。

見到她憔悴的模樣,他心頭一震。

半晌後卻又眼簾垂下,看起來絲毫不在意。

“攬月,婉玉不僅是兒子的家教,更是我父親好友的女兒,你不該如此任性。”

江攬月默默攥緊拳頭,一言不發。

她怎麼不清楚,兩人是青梅竹馬,自小一同長大,天造地設的璧人。

如果沒有她,或許早就結婚了。

裴言澈有些不悅。

“行了,做出那副樣子給誰要看。停了兩天你的卡而已,不過是讓你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

江攬月狠狠地咬了咬唇,這才沒讓眼淚溢出。

他風淡雲輕的“而已”二字,卻是她一輩子的傷痕。

林婉玉柔和地笑笑,拉著她來到餐桌,讓她也來看看兒子的功課。

可全程俄語指導,她根本聽不懂。

江攬月拘謹的坐在最邊緣,總感覺有道目光,注視著自己。

林婉玉眼神中帶著審視,嘴角莫名多了一份嘲諷的意味。

她故意抬起手,打翻她捧著的骨灰盒。

瓷片粉碎了一地,灰白色的骨灰傾瀉而出。

連同帶倒了桌角的水杯,混成了渾濁的濕泥。

“媽——!”

江攬月目眥欲裂,狠狠地推了林婉玉一把。

看這地上那片濕泥。

她的心像被無數根鋼針紮的生疼,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捧起骨灰。

就連最後,她都護不住自己的母親嗎?

裴言澈快步扶起被她推倒在地的林婉玉,狹長的眸子裏浮上一絲不滿。

“你又在發什麼瘋!”

“這是我母親的骨灰......”

裴言澈人怔在原地,腦海裏像是想起了什麼,隨即不悅的輕嗤。

“江攬月,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為了爭風吃醋,連自己的母親都能詛咒?”

他冷臉抱起喊痛的林婉玉,快步走出別墅。

就連五歲的兒子,也毫不猶豫的在骨灰上踏過,擔憂地跟了過去。

江攬月緊咬著下唇,哪兒怕喉嚨裏傳來血腥氣,她也渾然不覺。

直到一大一小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

她才紅著眼睛,捧起為數不多的骨灰放進口袋裏。

江攬月隻覺得一陣悲哀湧上心頭。

那個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裴言澈,早就死在了恢複記憶的那天。

他擁有金錢權利,身邊美女無數,唯獨再也看不見自己。

母親說的對。

她是時候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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