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那天算是說開了,也許吧,總之曾偉浩沒再找林潔雨麻煩。回家的次數也更少了,隻有在假日小孩回家時回來。可能愛情的確就是化學反應,會讓人產生光學濾鏡,現在對曾偉浩的愛情不再,濾鏡消失,曾偉浩在林潔雨眼中,也就恢複成一個普通的男人,她法律上的丈夫,孩子的爸爸。
或許,所有的感情都是這樣,起於興起,發於濃烈,最終,歸於平淡。
李忻凝曾問過林潔雨對這段感情與付出後悔嗎?
你後悔嗎?
林潔雨回答:我沒有後悔過,回想過去,我不後悔,我隻是有點遺憾,如果當時我再聰明一點,如果我再努力一點,如果我懂得愛惜自己、把自己想法擺第一,或許現在我能更好一些。
林潔雨開始到燕子的店上班,空閑的時候,看著店門口的小院子樹鬱鬱蔥蔥,草叢繁茂,她覺得,一切都是偶然,偶然回憶,偶然思念,偶然心疼自己。
但工作後的林潔雨覺得自己的狀況在好轉,她生活重心不再是先生小孩後,心情也轉變了許多,在工作中常與客人接觸,聊天,發現這世界真的是無奇不有,自己以前眼界真的太小了。
月上淩霄,燕子今天先走,林潔雨在八點時準備關店。關了店內的燈,皎潔的月光如從窗外傾瀉而來的河流,靜靜鋪了一地。她準備按下鐵門開關的時候,身後響起一個男聲:“您好。”
林潔雨僵硬的轉身尋向音源,見到一個清瘦的男人,穿著十分正式的西裝,月光柔柔灑在他身上,他比月色更溫柔迷人,在這樣喧囂的世界,他顯得如此安靜、清冷、優雅、美好的如同一幅畫,林潔雨看出神了。
男子又開口:“請問休息了嗎?燕子走了嗎?”
林潔雨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抱歉,尷尬地笑笑說:“您是燕子的先生?燕子今天提早走了。”
“喔。”男子輕輕地說了聲,然後又說:“我不是她先生,我是她表弟。”
“表弟……”林潔雨歪頭想了一下:“啊!好像有聽燕子說,有個表弟這幾天回國,你沒跟她約時間嗎?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給她。”
男子有禮貌地點點頭:“麻煩您了,我剛回來還沒有辦手機號碼。”
林潔雨從包包拿出手機撥通燕子的電話:“喂!燕子,有個說是你表弟的人來店裏……”林潔雨用手蒙住電話,有點好笑地問那位男子:“燕子問你通關密語?”
男子毫不猶豫說出:“燕子飛上樹梢變豬頭。”
林潔雨撲哧一聲笑出來,將原話轉燕子聽,燕子在電話那頭大罵要給臭小子好看!順口拜托林潔雨:“我家就在店後麵兩條街,可以麻煩你把他帶過來嗎?”
林潔雨一口答應:“你把住址發過來吧!”
掛上電話,林潔雨對那名男子說:“燕子讓我帶你去她家。”
“好的,謝謝,麻煩你了。”男子彬彬有禮地對他微微彎腰,這樣的禮貌讓林潔雨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回應。
“跟我走吧。”林潔雨打開百度地圖,按照燕子發來的地址,帶著男子慢慢走過去。
為了不讓氣氛過於尷尬,林潔雨想開口跟他聊點什麼,可表弟卻先開口了:“我叫戴堂耀,雖說是燕子表弟,其實隻小她幾個月而已。”
“喔?”林潔雨有點詫異,這男人保養的真好,看起來很年輕呢!真讓她自歎不如。“那你跟我們都同歲啊!該結婚有小孩了吧?”
戴堂耀毫不隱瞞地全盤托出:“離婚了,離婚才回國的,女兒一個歸媽媽。”
“這樣啊!”戴堂耀不尷尬,林潔雨倒是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應對。隨口問了一句:“個性不合?”
戴堂耀笑笑地點頭:“算是吧!一個喜靜,一個喜鬧,談戀愛時新鮮沒感覺有不妥,生活在一起才知道問題很大,為了小孩嘗試了很久,磨合了很久,兩個都想通了,一輩子這麼長,不該過得這麼不快樂,就協議離婚了。”
林潔雨一時語噎,一輩子這麼長,不該過得這麼不快樂……讓她思考,她跟曾偉浩這名存實亡的婚姻還要演多久?曾偉浩快樂嗎?她快樂嗎?
戴堂耀見她不語,關心地問一句:“怎麼了?”
林潔雨搖搖頭,笑道:“沒什麼,外國人的婚姻觀念,跟國內果然不同,好像坦然多了。”
“那倒是,”戴堂耀認同地說:“我跟前妻還是朋友,假日會把女兒接到我那兒住,讓我前妻有自己的時間,可現在我家國內的公司正缺人管理,我想,那就我回來吧!所以女兒寒暑假會接過來,讓我前妻放大假。這隻要溝通好就好。”
林潔雨歎了口氣:“在國內,夫妻離婚就像仇人一樣,常以小孩威脅不給探視,有時還要透過打官司才能探視,甚至打了官司照樣碰壁的大有人在。我其實也想離婚,但就怕小孩子以後都看不到了……”
戴堂耀微微低頭看著她,眼光無聲無息,低聲問:“如果你向往的方向是片黑暗的泥沼,你還會不會往前走?”
林潔雨不解地看著他。
戴堂耀繼續說:“其實沒有差別,很多人以為離婚就是結束,其實離婚才是另一個未知的開始,但不離婚,日子好像又過的如火如荼,不管離不離婚,都是泥沼,要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再來下定決心離婚與不離婚這件事。”
戴堂耀言語中隱藏在深處的意義,讓林潔雨不敢隨意開口,過了好一會,林潔雨才說:“謝謝你的提點……我會想清楚的……”
“嗯。”
時光安靜了,街道安靜了,可是心裏的深處,卻喃喃低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