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陷在一片深藍色裏,耳邊嗡嗡作響。
有人在喊她名字,聲音隔著層霧,忽遠忽近地飄。
她想睜眼,眼皮重得掀不開,那聲音卻像水流一般往她耳朵裏鑽——
“清歡,醒醒。”蘇清歡猛地睜開眼,劇烈咳嗽起來。
她環顧周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謝景行在一旁緊張的看著他,恍惚間她以為回到了從前。
可林溪的存在提醒她,回不去了。
“清歡,喝點水。”謝景行遞來水杯。
這句話點燃了她,蘇清歡渾身一僵,猛地揮開他的手。
玻璃杯“哐當”砸在地上,碎片和水濺得到處都是。
“拿開,我不想看見一滴水!”她聲音發顫。
林溪立刻上前,攔住還想開口的謝景行:
“蘇姐姐這是溺水後的應激反應,我知道該怎麼幫她。”
三天後,林溪蒙著她的眼,帶她去了個地方。
“蘇姐姐,睜眼後別緊張,有我在呢。”
眼罩剛摘下,蘇清歡就被眼前的泳池驚得後退幾步,水麵泛著冷光,像一張要吞噬人的巨口。林溪攥住她的手:“直麵恐懼才能克服它,我數到三,你跳下去。”
“不行,我會死的。”蘇清歡瞪大眼,轉身要走。
林溪卻驟然用力,指甲嵌進她的手臂裏,滲出血珠也不肯鬆:“我答應了謝先生要治好你,不準走。”
蘇清歡疼得渾身發顫,猛地推開她。
林溪踉蹌後退時,腳腕撞上泳池邊的器材,“噗通”一聲栽進了水裏。
水花還沒平息,謝景行就大步闖了進來。
沒有半分猶豫,他躍入泳池,將林溪抱上了岸。
“我沒有……”蘇清歡慌亂解釋。
“夠了!”謝景行的聲音淬著冰,“她好心幫你,你竟把她推下水?蘇清歡,你心腸真歹毒。”
他轉頭吩咐身後的保鏢:“把她看好了,在池裏泡夠十個小時。”
蘇清歡臉色慘白:“不要……我怕水……”
可沒人理會她的哀求。
兩個保鏢直接將她丟進了水裏,每次她想掙紮著要爬上來,就會被按回去。
而謝景行一邊心疼的替林夏擦掉臉上的水,一邊對她說:
“這既是懲罰,也是替你治病。”
他語氣冰冷得像對一個陌生人。
最後不顧她的求情,抱起林溪離開。
當晚,蘇清歡躺在床上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聽見隔壁房間傳來謝景行溫柔地聲音:
“今天,由我來哄你睡著。你別害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直到女孩嘟囔著說:“那我不走了。”謝景行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她的頭疼得像針紮一般,卻絲毫比不過心裏的半分。
第二天一早,謝景行將她從床上拉起來,眼裏沒了半分情意。
“蘇清歡,去給林溪道歉。否則,你別想再看見你媽媽的墓!”
蘇清歡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了血腥味。
與你最親密的人總是知道什麼事情最傷害你。
良久後,她低聲說:“好。”
林溪工作的診所。
她在謝景行的強製要求下,當著所有病人和醫生的麵給林溪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不該屢次三番針對你,更不該在你給我治病的時候將你推進水裏。”
林溪笑得大度,將她拉起來:“沒事,我原諒你了。”
周圍人立馬好奇探頭,看到那張消瘦的臉後瞬間認出了她:
“蘇清歡看著那麼溫柔,哪像會推人下水的?”
“誰知道呢,我看謝總在記者會上澄清的話,也像假的。”
“哎,哪有男人會一輩子隻愛一個?何況是謝景行這樣成功的男人。”
“她當初一門心思嫁豪門,現在該知道沒背景的苦了。”
這些聲音都鑽進了蘇清歡耳朵裏。
和謝景行舉行婚禮那天,他曾對著全世界發誓,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現在……
她有些苦中作樂的想,這樣也好,等她離開京都的時候,就不會不舍得了。
還剩下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