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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宋昭寧讓下人帶著她到前廳,發覺裏頭多了個人。

廳內燈火通明,宋巍然正與一位身著青衣錦袍的中年男子對坐飲茶。

那人約莫三十出頭,眉目細長,麵白無須,一雙狹長的眼睛透著精明。

他端著茶盞的拇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扳指,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宋昭寧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回京前,宋昭寧花重金將宋巍然的關係網摸得一清二楚,此刻一眼就認出了這位貴客。

——宋巍然的頂頭上司,提牢廳郎中鄭廉。

提牢廳隸屬刑部,專管刑部大獄及其中囚犯。

外人若想探監,第一個要打點的便是提牢廳上下。

這差事油水極厚,提牢廳最大的官兒鄭廉在任這些年更是撈的盆滿缽滿。

然而此人貪得無厭,手段陰狠,借著職務之便不知收了多少黑心錢。

許是報應,他唯一的兒子竟是個癡兒。

即便後來陸續納了四五房妾室,也再沒能給他添個兒子。

以宋家的門第,本不值得鄭廉另眼相待。

可當他偶然得知,宋巍然有個自幼在庵堂清修、佛緣深厚的女兒後,突然對這個在手下幹了多年的下屬“青眼有加”起來。

此番她能順利回到宋家,鄭廉也算出了份力。

“昭寧來了。”宋巍然見她站在門口,臉上堆起笑容,語氣和藹,“快來見過鄭大人。”

鄭廉先前幾次暗示自家兒子尚未婚配,如今偏挑宋昭寧回府時登門,其中深意,宋巍然心知肚明。

他也有意促成這門親事。

在他看來,能用女兒的婚事換仕途更上一層,可比當初花錢買官更劃算。

宋昭寧眼波輕掃過宋巍然的麵容,沒錯過他眼底的算計。

低眉斂目間,她將眼底寒意悄然隱去。

緩步走上前行禮:“小女見過鄭大人。”

鄭廉眯著雙眼細細打量她。

目光在她素淨的衣裙上停留片刻,忽而笑道:“宋大人好福氣啊,令愛在慈雲庵都能出落得如此標致,想必是深得佛祖眷顧。”

宋巍然朗聲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當年正是因高僧斷言小女佛緣深厚,下官才忍痛將她送往慈雲庵清修。”

“是嗎?”鄭廉意味深長地摩挲著扳指,“那可真是難得。”

說話間,他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宋昭寧,像是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珍玩。

宋巍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眸中精光乍現。

看來鄭廉對昭寧頗為中意,這門親事已是十拿九穩。

想到此處,他心頭一陣火熱。

整整十年未曾挪動的官職,終於要往上提一提了。

鄭廉突然褪下指間的玉扳指,堆起滿臉慈色,“聽聞昭寧你今日方歸,鄭伯伯來得倉促,未曾備禮。這枚扳指隨我多年,若你不嫌棄便收下,權當鄭伯伯給你的見麵禮罷。”

說著,便將玉扳指遞向宋昭寧。

宋巍然嘴角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連聲催促:“昭寧,長者賜不可辭,還不趕快謝過你鄭伯伯!”

宋昭寧看著遞到眼前的玉扳指,心中冷笑。

見麵禮?

這哪是什麼見麵禮。

這分明就是就是‘買’下她的定金。

她抬眸迎上鄭廉偽善的笑容,後退半步,盈盈下拜:“既是鄭伯伯的心愛之物,怎可奪人所愛。”

“昭寧愧不敢受。”

鄭廉笑容一滯,眼中掠過一絲陰霾。

宋巍然見他不悅,立刻沉下臉嗬斥宋昭寧。

“昭寧!鄭大人一片好意,你怎可如此不識抬舉?”

“父親息怒。”宋昭寧眼睫輕顫,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恐,“隻是女兒在慈雲庵時,住持曾告誡過女兒,不可輕易收受貴重之物,否則會折損福緣。”

聽到“折損佛緣”四字,鄭廉果然麵露遲疑之色。

氣氛僵持片刻,他突然無奈笑道:“昭寧說的沒錯,是鄭伯伯思慮不周了。”

他收回玉扳指,轉向宋巍然道:“宋老弟,今日是你一家團聚的好日子,我就不多打擾了。”

宋巍然匆忙追出去送客。

待送走鄭廉折返前廳,見宋昭寧扔立在原地,當即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眉宇間怒意翻騰:“誰教你如此目無尊長的?!”

宋昭寧從容地掙開他的鉗製,輕揉著泛紅的手腕,淡淡道:“回父親,無人教我。”

這話像一把軟刀子,直戳宋巍然心窩!

他豈會聽不出宋昭寧的弦外之音。

這是在怨他們做父母的,九年來將她棄養在慈雲庵,不聞不問!

宋巍然臉色陰沉地審視著這個女兒。

隱約意識到,這個女兒恐怕並沒有她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溫順無害。

心裏到底存著一絲愧疚,宋巍然強壓下心頭火氣,故作大度道:“罷了,念在你今日初回府,今日衝撞鄭大人之事便不予追究了。”

宋昭寧眼中掠過一絲譏諷。

不予追究?

若非鄭廉未曾怪罪,甚至可能許下承諾,她這個唯利是圖的父親此刻豈會這般輕描淡寫?

賣女求榮得了便宜,還要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

這般惺惺作態,當真令人作嘔。

宋昭寧低垂眼睫,忽而輕聲道:“父親新安排的院子,女兒住不慣。我想搬回從前的擷芳院。”

宋巍然眉頭一皺,麵露不耐:“原來的擷芳院已經改作你弟弟的書房了,搬什麼搬,你住在哪兒不是住?”

宋昭寧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忽地莞爾:“父親說得是。”

宋巍然心中正覺她還算聽話,卻聽宋昭寧輕描淡寫道:

“隻是女兒若因此舊疾複發,誤了父親的籌謀......還望父親莫要見怪。”

宋巍然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宋昭寧迎上宋巍然的目光,一雙清透的眼眸含了三分委屈,“女兒雖久居慈雲庵,卻知父親母親心裏是記掛著我的。”

“父親吩咐府上的下人替女兒準備院子,想必是底下人辦事不力,才將最陰濕的西廂院撥給女兒......”

“女兒本不願意給父親增添麻煩,隻是......”她輕撫著心口,“隻是女兒在慈雲庵時落下了寒症,實在受不得潮氣。”

宋巍然緊蹙的眉頭並未放鬆,眼中反而帶上厲色。

難道宋昭寧已經知曉他這次準她回府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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