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給央央喂完奶後,又哄她睡了覺。
她檢查了央央的尿不濕,幹淨清爽明顯剛換過不久。
想到樓下那個麵容和藹、看似老練精幹的育兒嫂,喬念麵色稍霽。
“看來顧硯忱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
她自言自語道,低頭在央央飽滿精致的小腦袋上親了親。
掖好了紗布棉的小被子,這才起身。
她出了門,看到樓下阿姨正在整理嬰兒圍欄裏諸多五顏六色玩具,輕聲道,“阿姨,麻煩幫忙注意一下央央的動靜,她睡著了,我怕她睡醒後從床上翻下來。”
雖說床下鋪著軟墊,但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做媽媽的總想著隨時給孩子提供一個最安全的環境。
育兒嫂笑著應了一聲“是”,“您放心吧,夫人。”
喬念正要轉身,再次轉過身來,“對了,我不是夫人,請別這麼叫我。”
育兒嫂聞言一愣。
就見喬念已經轉身去往書房。
育兒嫂姓顏,大家都叫她顏嫂,她來之前隻知道這裏的主人家是京市新貴顧硯忱,她要帶的寶寶月齡六個月,身份尊貴。
在沒見到喬念之前,她心想這孩子真是個可憐見的,母親不受喜歡,名不正言不順,就連孩子也不得她爸爸的青睞。
可後來她發現自己錯了,很離譜。
顧先生對央央小姐的確一直凶巴巴的,可那眼神騙不了人,男人深邃的眼總是透過小萌娃的五官看著什麼人似的,情深而繾綣,仿若愛的很又恨得深。
對小娃娃更是寶貴極了,抱著怕摔了,喂奶不吃他就眼神緊張,皺著小鼻子哭嚎他是立即轉身離開,可回來時一向不苟顏色的總裁那紅著的眼眶卻還沒來得及完全褪下去色澤。
這哪裏是不受寵愛的,簡直愛的深沉,隻是不敢叫人知曉。
再說這孩子的媽媽,長得這麼美,像是哪家的落魄千金小姐
人呢,對孩子好不說,對她一個育兒嫂竟也心善。
剛才那句“我不是夫人,別這麼叫我”看似是個警告,實則是怕她惹怒了顧先生被牽連,好心提醒一二。
這兩人啊,孩子媽媽愛不愛顧先生她不清楚,但是顧先生愛得是真真別扭。
育兒嫂搖頭歎了口氣,繼續做著自己手下分內的工作。
這麼多玩具,顧先生到底是怎麼想的,別墅是不是該多雇幾個傭人來負責每天整理央央小姐的玩具啊?這才第一天啊,她忍不住腹誹。
喬念推開書房門。
裏頭的男人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之前央央在他身上弄得臟東西已然瞧不見,整潔熨帖的深灰色套裝將他與這環境融為一體一般。
他戴著金絲框眼鏡,沒有度數,應該是單純用來緩解用眼過度的疲憊。
麵前的茶水縈縈嫋嫋,霧氣細微蒸騰成一條模糊的直線,顧硯忱抬頭時就看見那抹穿著旗袍的嫋嫋身影。
一天了,女人衣服未換過,卻依然整潔熨帖。
真像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不再像當年那個衣服穿了半天就鬧著要他去取衣服一定要換的千金大小姐。
顧硯忱指骨揉 捏了一下疲乏的太陽穴,涼薄的嗓音問,“談什麼?”
他對她,好似沒有任何閑言可敘。
喬念顫了一下眼睫,回應道,“談條件。”
男人便一聲嗤笑,笑她的不知好歹、自以為是。
“喬家落魄了,你一無所有,就連孩子也養不起,白天是來賣孩子的吧,隻可惜沒有如你所願給你幾千萬的支票,你很遺憾吧?喬念。”
“連周倜都去見了,爬別的男人的床的滋味怎麼樣,你用你這幅身子和他談了條件,就準備又來和我談,不覺得自己很廉價麼喬大小姐......”
啪。
很輕微的一聲。
但是喬念卻感覺自己的手掌心在發顫,生疼。
男人眼睫微顫,帶著幽沉的戾氣,臉頰透著些微紅。
“打我?手不打算要了是麼......”他臉色難看。
眉宇卻舒展,反應這麼激烈是不是說明她並沒有爬周倜的床?
念頭剛閃過,就聽女聲哽咽。
“顧硯忱。”喬念眼眶暈紅了一片,“你這次真想錯了,我就算真的爬了周倜的床,也不會爬你的,我......嫌......臟!”
顧硯忱看著她,氣笑了,一把伸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扯過去,扣在身前,“嫌臟你還來求我,你怎麼不找周倜托孤?或者去找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畢竟他......”
麵前女人柔美清瀲的臉龐驟然露出一絲不解,“顧硯忱,你又在打什麼啞謎,除了你和周倜,還有誰?”
當年追求喬念的異性是很多,但記憶裏和她有關係的總共就那麼幾個,更別提上過床的,不就他一個了?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人。
哪個?誰啊?
“別和我裝不懂,喬念,告訴我,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目的?”顧硯忱語氣厭煩。
“目的?”
喬念用力掙脫了自己的手,她向後退一步,下一步就被托住了腰身,她一驚。
男人的手掌很燙,托在她的腰窩,手肘則攬著她的腰際,曖昧至極。
“怎麼,不敢說真話?也是,你嘴裏什麼時候有過真話......”
“我的目的就是把我們的女兒還給你,這還不夠嗎?你究竟還想聽什麼?我真的不懂,我從來不懂你,顧硯忱。”
“我不懂你當年為什麼藏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我扮演窮學生和富家千金的遊戲,我不懂為什麼你挑選我做打賭的對象、一個玩物,而不是那個一直愛慕你,隻是身份和我不同的白夕霧?”
“為什麼是我啊,毀了我對你們這種帝都世家繼承人來說就那麼好玩嗎......”
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會落下來,但是他深邃陰鷙的墨色瞳孔裏倒映的她的容顏卻沒有。
隻是她的心中,曾下過漫天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