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楚雲糖站在那家曾屬於她世界的餐廳門前,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裙擺的褶皺。
鎏金的招牌在燈光下依舊耀眼,隻是如今,她不再是以楚家大小姐的身份踏入這裏,而是作為陸平川的‘客人’。
侍者引她至包廂門前,敲門聲剛落,裏麵便傳來陸平川溫潤的嗓音:“請進。”
推門的瞬間,她唇邊的笑意驟然凝固。
江重就坐在那裏,修長的手指正漫不經心地轉著酒杯,在看見她的刹那,玻璃杯壁映出他驟然收緊的指節。
“江律,不好意思,我剛才忘記說我和糖糖小姐也有約了。”陸平川話語歉疚,但動作卻沒有絲毫的歉意。
他朝楚雲糖招手:“來,坐我這邊。”
水晶吊燈的光落在她瓷白的臉上,楚雲糖踩著細高跟款款落座,裙擺綻開又收攏,像朵被迫折枝的玫瑰。
“不介意和江律師共進晚餐吧?”陸平川的拇指在她腰間摩挲。
她忍著腰肢上的不適感,微微偏頭,發絲垂落掩住眼底的冷意:“怎麼會呢?我的眼裏隻有陸先生......”話音未落,整個人已被攬入帶著古龍水味的懷抱。
江重盯著陸平川埋在她頸間深吸的模樣,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極力的壓抑著想要掀桌子的衝動,冷笑著道:“既然人到齊了,點菜吧。”
陸平川鬆開楚雲糖,招來侍應生:“糖糖,想吃什麼隨便點。”
“你點就好,我不挑食。”楚雲糖懂事的推開菜單,眼睛都落在陸平川身上,裝出一副格外喜歡陸平川的模樣。
陸平川被她的眼神取悅到,便接過菜單,點了幾個自己常點的菜。
江重看著楚雲糖那眼神,故意點了幾道她最厭惡的藍紋奶酪和鵝肝。
她的口味,他一清二楚。
明明嘴挑得很,還說什麼不挑食,為了釣男人,真是什麼都說得出口!
可點完之後,他心裏又過意不去。
剛剛陸平川點的菜單他看見了,都是辛辣菜品,楚雲糖不吃辛辣。
他又招來侍應生,加了份鬆露燴飯,白葡|萄酒汁。
那是她以前每次必點的。
菜肴上桌時,楚雲糖的目光在那盤燴飯上停留片刻。
以前她是楚家大小姐的時候,經常帶江重來這兒吃飯,點菜也是他負責。
他對她的口味了如指掌。
這是......他點的?
她壓下心中的猜疑,安靜的沒說話。
“陸太太的案子,”江重突然切開牛排,“屍檢顯示車內並非第一現場。”
銀叉在陸平川指間頓了頓:“江律師記錯了,警方報告寫得很清楚。”
“是嗎?”江重晃著紅酒,目光卻鎖住楚雲糖,“聽說目擊證人改口了。”
楚雲糖正將一塊燴飯送|入口中,聞言差點咬到舌尖。
她看見江重眼底的警告,突然明白他為什麼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
他是在提醒她,陸平川很危險。
“先吃飯,現在說這些事影響心情和胃口。”陸平川笑著給江重倒酒,轉頭卻往楚雲糖的盤子裏夾了塊辣子雞,“嘗嘗這個?”
楚雲糖麵不改色地咽下曾經避之不及的辛辣食物。
江重的臉色驟然一沉,他記得,她以前連微辣都要灌兩杯水。
而現在,她對著陸平川笑得眉眼彎彎:“很好吃,謝謝陸先生。”
陸平川看著她精致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癡迷。
他優雅的端起高腳杯,將拉菲遞到她唇邊:“嘗嘗?這酒和你一樣,讓人沉醉。”
楚雲糖微微低頭,就著他的手輕抿一口,殷紅的酒液在她唇上染出誘人的光澤。
她抬眸淺笑,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陸先生好品味。”
“楚小姐結婚了嗎?”江重冷冽的聲音突然刺破曖昧的氛圍。
水晶吊燈的光影在他眼底割裂成鋒利的碎片。
楚雲糖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隨即綻開更明豔的笑容:“江律師什麼時候改行做人口普查了?”
“有孩子嗎?”他不依不饒地追問,聲音裏壓抑著某種危險的情緒。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瞬間刺穿楚雲糖的偽裝。
孩子,他居然敢問自己有沒有孩子!
她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他們的女兒時,他在哪裏?
他用混合著楚家鮮血的錢在國外深造!
“啪!”銀質餐具重重落在瓷盤上。
她直視著江重猩紅的眼睛,紅唇輕啟:“那江律師呢?有心愛的人嗎?”
“說過要和她長相廝守嗎?”
“承諾過要陪她一生嗎?”
“在金錢和愛情之間,你最後選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