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壽宴當日,宮中張燈結彩,百官攜家眷入宮賀壽。
謝綰清雖被囚車示眾後病了一場,但仍被蘇硯白強令出席。
她穿著王妃吉服,麵色蒼白,跟在蘇硯白身後踏入大殿。
江寧則一襲水粉色長裙,嬌柔溫婉地走在蘇硯白身側,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宴席間,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酒過三巡,蘇硯白忽然起身,向皇帝行禮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挑眉,“哦?何事?”
蘇硯白目光柔和地看了江寧一眼,隨即鄭重道:“臣想求陛下賜一道聖旨,允臣娶江寧為側妃。”
皇帝聞言,饒有興致地笑了:“不過是個側妃,怎麼還要朕親自下旨?”
蘇硯白神色認真,聲音低沉:“江寧出身不高,臣擔心她入府後受委屈,所以特來求一道聖旨,以保她日後不受欺辱。”
話音一落,滿殿嘩然。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謝綰清身上,或嘲諷、或憐憫、或鄙夷。
謝綰清垂眸,指尖死死掐入掌心,卻仍一言不發。
皇帝哈哈大笑,指著蘇硯白道:“你啊,倒是個癡情種子!當年對謝綰清是這樣,如今對江寧也是這樣!”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瞥了謝綰清一眼,“你當街張貼告示羞辱王妃的事,朕早已知曉,真是年少輕狂啊!”
蘇硯白麵不改色,隻拱手道:“臣隻是秉公處置,不敢徇私。”
皇帝搖頭失笑,隨即揮袖道:“罷了,既然你執意如此,朕便成全你。”
他當即命人擬旨,賜江寧為鎮北王側妃,享王妃之禮。
謝綰清聽著聖旨宣讀,指尖冰涼,胸口仿佛被巨石壓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就在這時,內侍匆匆上前,臉色凝重地稟報道:“陛下,太後娘娘的壽禮出了問題!”
皇帝麵色一沉,“怎麼回事?”
內侍低聲道:“鎮北王府呈上的壽禮被人掉包,盒中竟是一塊……廢鐵。”
滿座嘩然!
蘇硯白臉色驟變,猛地看向謝綰清,厲聲道:“壽禮一事,不是由你負責的嗎?!”
謝綰清一怔,隨即跪下,聲音沙啞:“臣妾確實親手準備了壽禮,絕不可能出錯。”
江寧見狀,立刻上前跪下,柔聲細語道:“太後娘娘息怒!壽禮一事,姐姐確實全程負責,但或許是下人疏忽,才出了差錯。”
她抬頭,眼中含淚,卻仍溫婉道:“臣女也準備了一份壽禮,雖不及姐姐的貴重,但求太後娘娘寬恕王爺和姐姐的疏忽。”
太後冷著臉,揮了揮手:“呈上來。”
江寧的侍女立刻捧上一個錦盒,恭敬地遞了上去。
太後打開盒子,眾人探頭望去,隻見盒中竟是一尊精致的白玉觀音,雕工細膩,玉質溫潤。
謝綰清看清那尊白玉觀音的瞬間,瞳孔驟縮——
那分明是她準備的壽禮!
她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寧,卻見對方唇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不!這壽禮是臣妾準備的!”謝綰清急聲道,“江寧她——”
“夠了!”太後怒拍桌案,厲聲打斷她,“謝綰清,你身為王妃,辦事不力,該罰!”
蘇硯白冷冷看著她,眼中盡是厭惡:“事到如今,你還想推卸責任?”
謝綰清渾身發冷,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百口莫辯。
太後冷哼一聲,下令道:“來人!剝去謝綰清的王妃吉服,褫奪封號!當眾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侍衛上前,粗暴地扯下她的外袍,露出單薄的裏衣。
她被按在殿外長凳上,板子重重落下。
“啊!”
謝綰清咬緊牙關,冷汗浸透衣衫,卻倔強地不肯求饒。
五十杖打完,她衣衫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
太後冷眼看著她,淡淡道:“既然謝綰清德行有虧,不配為王妃,那這封號——”
她看向江寧,微微一笑:“便賜給江寧吧。”
江寧驚喜跪下,聲音哽咽:“臣女謝太後恩典!”
太後懿旨傳到王府時,謝綰清正趴在床榻上,後背的杖傷疼得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奉太後懿旨,鎮北王妃謝綰清德行有虧,不堪為王妃表率,即日起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出府!”
太監走後,府中下人看她的眼神越發輕蔑,連基本的行禮都省了。
夜深人靜時,謝綰清強撐著起身,從妝奩暗格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她從前在軍中時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如今竟成了救命的東西。
她艱難地褪下衣衫,後背的傷已經和衣料黏在一起,稍稍一動便撕扯得血肉模糊。
“嘶——”
冷汗順著額頭滑落,她咬著布巾,一點點清理傷口。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
“姐姐這是在做什麼?”江寧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需要幫忙嗎?”
謝綰清迅速攏好衣衫,冷聲道:“滾出去。”
江寧非但沒走,反而緩步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金瘡藥上,故作驚訝:“呀,姐姐傷得這麼重,怎麼不請大夫來看看?”
謝綰清攥緊藥瓶,聲音冰冷:“不必假惺惺,壽禮的事,是你動的手腳。”
江寧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姐姐在說什麼?壽禮明明是您準備的,出了問題,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謝綰清冷笑:“那尊白玉觀音是我親手所備,如今卻成了你的壽禮,你還敢說與你無關?”
江寧忽然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姐姐為何總是冤枉我?我不過是見壽禮出了差錯,才臨時拿出自己的珍藏獻給太後,怎麼就成了您的功勞?”
“你——”
謝綰清剛要反駁,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謝綰清!”
蘇硯白大步踏入,一把將江寧護在身後,眼神冰冷地看向謝綰清:“事到如今,你還敢汙蔑阿寧?”
謝綰清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我沒有汙蔑她,壽禮確實是她調換的!”
蘇硯白厲聲道:“來人,掌嘴!”
侍衛上前按住謝綰清的肩膀,粗糙的竹板重重抽在她臉上。
很快,謝綰清臉頰高高腫起,全是紅痕。
江寧躲在蘇硯白身後,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謝綰清被扔回廂房後,便再無人問津。
之後整整三日,竟無一人來送藥,甚至連一口熱飯都沒有。
第四日清晨,一個麵生的小丫鬟推門進來,將一碗發餿的稀粥和半塊硬饅頭丟在桌上,轉身就走。
謝綰清強撐著支起身子,啞聲道:“等等。”
小丫鬟不耐煩地回頭:“還有什麼事?”
“這飯是餿的。”
小丫鬟嗤笑一聲,“府裏就這些,愛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