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弘深微挑左眉,像是在確定是否為幻聽。
他不解的眼眸裏更多的是疲憊:
“能不能別鬧了?”
“我說過,我最討厭動不動就提離婚。”
白茉冽笑得官方又做作,嘴角咧成一條直線:
“懷孕心情不好是這樣的。”
“隻是......”
“還是盡量適可而止,賀總工作也不容易。”
我上挑的眼神充滿冷意和審視:
“你知道我懷孕,為什麼每次都上綠茶?”
“身為一個五歲孩子的媽,不知道孕初期不能碰茶嗎?”
“還是加了冰塊的冷茶!”
我有理有據的指責並沒獲得賀弘深的理解。
反而,他半掩臉頰,嫌棄丟人:
“非要喝這一口茶嗎?賀家缺你吃喝了?”
他還不懂。
根本不是喝茶的問題,而是被忽略,被輕視。
就連自己的丈夫、孩子的親爹也默許這種輕視。
高嫁的代價,就是我從始至終都被當做賀弘深的一條狗。
當了三年狗,這樣的生活按道理我該習慣了。
可吃水果要求必須冷鏈運輸當季水果的賀弘深。
牛排全部是大草原牧場空運的賀弘深。
從來不去五星級以下酒店入榻的賀弘深。
米其林都吃到膩了,看不上眼了的賀弘深。
居然會屈尊親自去奶茶店排隊給一個銷售的女兒買檸檬水。
上次,我外賣點了二十根新疆羊肉串。
賀弘深看見外賣員,開口就是:“什麼劣質羊肉,也不怕吃死人。”
然後轉身把羊肉串丟進了垃圾桶。
還警告我,不要吃這種拉低身份和檔次的垃圾食品。
“賀家是海城豪門,想吃燒烤空運羊肉,再讓廚師現場做。”
“外麵的羊肉隻會臟了我的別墅,改掉你平頭老百姓的做派。”
怕我的羊肉串臟了別墅。
怎麼不怕親自去排隊買檸檬水臟了鞋呢?
一個銷售女兒的喜好這麼重要嗎?
不應該是銷售要開單和業績討好我們嗎?
到賀弘深這裏,卻反過來。
一個連同床共枕三年的枕邊人的喜好都會忘記和搞混弄錯的人。
竟然辛苦他記住女銷售的女兒最喜歡喝檸檬水,還必須是蜜雪冰城的。
曾經,賀弘深對我的喜好也是信手拈來。
現在卻常常讓家裏的廚師頓頓做甜到發齁的桂花年糕和糖醋裏脊。
我愛吃辣的事情,三年前,賀弘深就心知肚明。
哪怕是配合賀弘深治療胃病的那三個月。
他也囑咐廚師單獨給我開小灶,不讓我吃得太清淡。
“她無辣不歡,做這清湯寡水,不要我的胃病好了,她瘦成了皮包骨。”
“太瘦,我會愧疚。”
所以,感情裏真正讓人難過的是什麼呢?
我想永遠不是徹底的不愛和放棄。
而是慢慢黯淡不再熱烈的感情,和另一個還留在熾熱曾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