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想這麼多年我都在狹小的屋子裏倒數自己的生命。

回想我被我媽洗腦，對她充滿愧疚，不斷想通過結束自己生命成全我媽的絕望。

原來，都是一場騙局。

我媽還在不停念叨，“圓圓，你要是不想躺了，那我們就慢慢恢複。

我們可以換種病，你要知道，如果你現在說出一切。

那麼我們母女會被趕走，媽媽無所謂，可是我舍不得你被所有人說裝病。

讓你退還十多年的捐款，還有可能負刑事責任，圓圓你不想入獄對吧？”

我眼神冰冷，到現在，我媽還在威脅我。

她對我，連一絲愧疚都沒有。

我平靜看向她，努力控製胸腔裏的怒火和怨懟。

“如果是你，你也能坦然接受這樣的真相嗎？

你願意躺在床上十三年嗎？”

我媽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能躺著拿錢還不好，你就是太貪心了。

媽都是為了你，如果換成媽媽。

我知道真相了，不但不會生氣，還會感謝我的乖女兒。”

我看向角落裏的黑瓶，笑容譏諷。

“好啊，那就聽媽媽的。”

我繼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媽滿意打量著我，隨後緩緩開口:“等會社區有人會來檢查，你還是和從前一樣。

記住，媽媽都是為了你好。”

我沉默以對，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隻覺得惡心。

從我癱瘓起，我所學到的知識都是由我媽口述。

現在的我已經十七歲，卻隻知道小學的課本知識。

從前我以為我媽是真的為了我好，怕我用腦過度壓力過大。

影響身體恢複狀況，畢竟，她的眼神是那麼真誠。

可現在，我才知道，她所謂為我好，不過是滿足病態的控製欲。

隻有貧瘠的大腦，才無法逃離她的掌心。

我從床墊裏摸出一本字典，對照著手裏瓶子的字逐字理解。

這種是塗抹式的麻藥，隻要塗在皮膚上，就可以達到麻木作用。

我手指攥得發緊，從四歲那年，我感受到雙腿麻木，應該就是這個藥。

我起身偷偷撥打我爸的電話，這麼多年不知道他有沒有換號碼。

我聽見院子裏我媽和工作人員越來越近的討論聲，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電話接通了。

我顫抖著聲音，鼓足勇氣開口:“爸。”

那邊沉默幾秒後歎氣，隨後我聽到我爸蒼老的聲音。

“你還是發現了，你根本沒病。

我早就知道了，可她卻偏偏要說你有病。

然後怪我不夠顧家庭，不信任她，想控製我。

我受不了提出離婚，對不起，我帶不走你......”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大腦隻剩下一片轟鳴。

我還在為她所做的一切試圖找到理由，卻沒想到。

這隻是因為她的病態，就可以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