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隆,大雨瓢潑,砸的人睜不開眼。
溫如念頂著暴雨,一點點的尋找著。
燈籠裏的蠟燭被吹打的幾近熄滅,卻頑強的閃爍著。
惡臭在雨水裏散開,風聲呼嘯尤為可怖。
溫如念幾乎是趴在地上,與腐爛的屍體或骨架麵對麵查看。
傷口早就崩開完了,血水浸透繃帶混著雨水在地上蜿蜒成了血河。
“安安不怕。”
“娘親來了。”
喃喃聲在暴雨天的亂葬崗裏飄蕩,彌漫著絕望的窒息感。
“娘親來晚了,對不起。”
溫如念不敢落淚,生怕滾落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錯過了孤獨的女兒。
“你別躲了安安,娘親給你道歉好不好啊?”
沒有、到處都沒有。
用盡全身力氣,精疲力盡的溫如念終於狠狠摔倒在地。
手中的燈籠翻滾,蠟燭掉了出來火苗閃爍。
溫如念遲鈍的動了動,身下的硬 物隔的她傷口疼痛難忍。
她遲緩的拿起那物什,閃電滑過,短暫的光亮讓她看清了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枚殘缺的玉環。
她給安安時,明明是個滿環的平安扣。
希望她平平安安、無憂無恙。
蠟燭最終還是被熄滅了。
天邊飄搖著亮了七年的命燈,陡然熄滅。
溫如念忽然落了淚,怎麼都止不住的眼淚混在雨水裏,生出了痛徹心扉的嗚咽。
她錯了。
早知被沈千鶴撿回家的代價這麼大。
早知愛上沈千鶴的代價這麼大。
她不如做她的乞兒!她寧願流浪一生!
是她太貪心了、是她錯了。
生平第一次,她竟後悔認識沈千鶴。
溫如念把殘玉抵在胸口,許久才緩過神。
她艱難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月神廟走。
月神廟是在半空中的,隻有有緣人才能在看到一扇通往廟中的門。
其他人來看到的與遠處看沒什麼區別。
蘇淺淺也來看過,她沒得到神跡,所以心裏咬定了他們是封建迷信。
可溫如念眼中,敞開的大門就在眼前。
看不清裏麵到底什麼模樣,但她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
門內澄黃色的光芒籠罩她的一瞬間,她從原地消失不見。
滿臉悲憫的月神娘娘高坐神壇,麵前是一盞滅了的命燈。
月神娘娘歎息,“你來了。”
溫如念猛的跪下,死死叩首,“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月神娘娘一如初見般神情憐愛,“你與這裏的一切都無緣,強求不來。”
“吾應允你去往異世,說不定你在那裏會見到有緣人。”
溫如念像是抓住最後的稻草,“那就是我還能見到安安!”
月神娘娘悲憫看著她,“去了就知道了!”
溫如念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了起來,那溫柔的力量蔓延過她全身。
日日如附骨之蛆般的疼痛一點點從她身上剝離開。
傷口瞬間完好如初,連疤痕都不曾留下。
月神娘娘抬手,又是一扇奇怪的門。
“進去,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你與這個世界的一切人或物都再也沒有關係了,你可想好?”
溫如念看著熄滅的命燈,再想起沈千鶴時竟有幾分平靜。
“我想好了月神娘娘,謝謝您!”
說罷她義無反顧的踏進麵前未知的門。
命燈長明,他們的愛卻散盡。
如今命燈已滅,此後山高水長。
沈千鶴,我們再無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