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溫如念是在深夜牽了軍馬離開的。

她沒死。

沈千鶴給她用了沈家最後一顆轉魂丹，救下了她的命。

但她不想再見他，縱然身上到處都是傷，她還是悄無聲息的立刻離開了。

回京城的一路暢通無阻，顯然沈千鶴不曾去她帳中看過。

緊趕慢趕，在第九日夜半趕回了府。

月神廟處飄著的、象征沈千鶴誓言的命燈已經暗的微乎其微了。

溫如念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人通知沈千鶴，但好在是有效果的。

她著急的往院裏走去，推開安安的房門屋裏一片寂靜。

安安定然是睡得正香。

溫如念疲憊的心情一掃而空，終於有了幾分寬慰。

她輕輕走到窗邊，想借月光看看女兒，卻發現床榻上空無一人。

“來人！”

她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厲聲喊來了人。

下人婢女醫師跪了滿屋，無一人敢說話。

最後還是為首的鄭醫師歎了口氣，“小姐是七日前失血過多，引起怪病爆發，才......”

溫如念無法相信，她死死捏著桌子邊緣，用力到肩膀處的傷口都崩裂開滲血。

“安安怎麼會失血過多？”

這下沈安然的奶娘哭出了聲，“小姐是自己用簪子劃開了手腕！”

“她還說蘇姨姨說了，到了天堂安安就不會生病了！”

“這樣安安就不再是娘親的累贅了。”

奶娘的悲切讓溫如念耳邊嗡鳴。

蘇淺淺，是蘇淺淺和安安說了什麼！

她嘴唇發顫，張了幾次嘴才發出聲音：

“那、那蘇淺淺不是說了白血病能治的嗎，你們不是在研究嗎？”

當年自稱穿越女的蘇淺淺一眼就看出沈安然得了怪病。

她說這病叫白血病，能治好。

這才有了她和沈千鶴的相識。

鄭醫師哆嗦著，“蘇姑娘說的換腎爾等從未聽聞。”

“這對醫術和環境有極高的的要求，所以我們才研究這麼久，但是......”

“但是什麼？”

溫如念眼眶通紅，抓著鄭醫師的衣領聲音冰冷。

“要和小姐換腎的那個小孩，被沈將軍帶走，葬身虎口了。”

“我們用盡辦法，實在是沒保住小姐......”

溫如念如墜冰窟，眼前陡然浮現那具殘破的、被她埋在後院的屍骸。

原來想要安安活下來，就必須有另一個孩子替她死去。

原來沈千鶴甚至就這般隨意的殺了一個孩子，也斷了安安所有後路。

溫如念隻覺得荒唐至極。

早知道是這種治病救人的法子，她一開始就不會同意！

也省了無辜之人白白死去。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卻嗆得泛起淚花。

猛的她嘴角溢出血痕，眾人驚呼，她卻擺了擺手隨意擦了血跡。

“安安埋哪裏了？”

眾人又不說話了。

溫如念瞬間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說，安安在哪？”

幾近停滯的氛圍裏，一道聲音微弱響起：“追影大人吩咐的。”

追影是沈千鶴的親信暗衛，代表的就是沈將軍本人。

停頓了許久，鄭醫師才艱澀的開口：

“後山，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