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到夫妻感情?”武婷婷打斷了他,臉上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苦笑,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脆弱。
“我和他之間......還有什麼感情能受影響?”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如果他真為了這件事吃醋,或者哪怕隻是表現出一點點在意的話,我反而覺得是件好事。”
她臉上那抹淡淡的絕望,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讓餘火的心口微微一疼。
他沒有想到武婷婷夫妻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經到了如此疏離的地步。
這樣美好的女人,值得有人去珍惜,去疼惜。
隻可惜......他沒有那個資格站在她身邊。
武婷婷眼眶微紅,沉默地望向遠方燈火闌珊處。
身後,城市的霓虹在她臉上明明滅滅,讓餘火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她隨時會融進這片光影裏。
“餘火,你老實告訴我。”
她突然轉身,緩慢卻堅決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得更短,近得餘火能看清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隨便在男人麵前搔首弄姿的女人嗎?”
她微怒的語氣裏,帶著受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餘火的心口猛地一沉。他想也不想地本能搖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和誠懇。
“沒有!我從來沒這麼想過!從來沒有。”他下意識的加重了語氣強調。
“那......你為什麼總是一副想躲開的樣子?”武婷婷追問。
她的眼神緊緊鎖定他的眼睛,不容他逃避。
“從酒館那天晚上開始,就是這樣。我讓你上樓坐坐,你跑了。剛才在裏麵,你也是想把手抽回去。”
“為什麼?怕我吃了你嗎?還是覺得......我讓你丟人了?”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不是......”餘火有些狼狽,視線躲閃著,最後軟弱地落在了她腳下精致的高跟鞋上。
“我隻是覺得......我們這樣,對你不好。”
他艱難地組織著語言:“我一個剛離婚的,工作一般,沒錢沒房,帶著個孩子,別人會說閑話的。”
“剛才那個女人的眼神,你看見了嗎?我真的不想你因為我,被人指指點點,受委屈。你值得更好的對待。”
他說得很急,也很真誠,這也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他怎麼樣都無所謂,爛泥扶不上牆也好,窮光蛋也罷,他都認了。
可武婷婷不一樣,她漂亮,體麵,家庭條件優渥,不該被自己這樣的人拖累,不該被人用那種異樣的、輕蔑的眼光看待。
武婷婷靜靜地聽他說完,一直緊繃的肩膀緩緩放鬆了下來。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帶著一點無奈的釋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傻瓜!”
她的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消散在晚風裏。
她微微向他俯下身子,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
餘火能清晰地看清她卷翹的睫毛,聞到她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質調香水味,混合著淡淡的酒香。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夜風吹散。
“我隻是......不想看到你被她們那樣看低。她們憑什麼以衣取人?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你?你比他們......好多了。”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很輕,卻很清晰。
餘火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幾乎停擺。
原來她早就注意到了那些人嫌棄鄙夷的目光。
她的堅持,她的不解釋,竟有一部分是為了維護他那點可憐的自尊!
“餘火!”
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倒映著城市的萬家燈火,也清晰地映著他的影子。
“那天在酒館裏,我說的話......”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最準確的詞彙,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決心。
“不完全是醉話!”
餘火再次被這句話震住了。
周圍的一切聲音和景物都開始變得模糊,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隻剩下眼前這個女人清晰的臉龐,和她那句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話。
沉寂了八個月的身體,在這一刻徹底蘇醒。
血液在血管裏橫衝直撞,叫囂著要衝破理智的牢籠。
他看著武婷婷微微開啟的唇,那上麵還殘留著酒液的晶瑩光澤。
這一刻,理智褪去,一種強烈的衝動驅使著他。
他不受控製地緩緩抬起了手,想要觸碰一下她被晚風吹拂、輕輕拂過他頸側的發絲。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她臉頰的瞬間。
嗡嗡——嗡嗡——
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持續而固執地震動著。
瞬間刺破了兩人之間那層薄如蟬翼,一觸即破的微妙氣氛。
是武婷婷放在小手包裏的手機。
那持續的震動聲在安靜的陽台上顯得格外的刺耳,如同驚雷般將剛剛升騰起的曖昧擊得粉碎。
她像是被驚到了一般,下意識地迅速拿了出來。
屏幕的光亮瞬間照亮了她的臉,也照亮了屏幕上那兩個刺眼無比,冰冷如鐵的字——
老公。
餘火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後像觸電一樣猛地收了回來,指尖冰涼如鐵,殘留著一點未盡的勇氣和衝動。
剛剛升騰起來的所有熱度,也被這突如其來,帶著現實冰冷氣息的鈴聲,吹得一幹二淨,渾身都徹底涼了下來。
手機還在不知疲倦地振動著,像是某種無情的宣告,提醒著兩人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兩人就這麼久久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清涼的晚風仿佛也停了,周遭隻剩下宴會廳隱約傳來的喧囂,以及兩人眼中無法說出口的疼痛和驟然冷卻的沉默。
那未及觸碰的距離,此刻,如同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