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愣神間，陳娜已經領著他們來到了人群中，熱情地介紹：“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大學時代的好友，武婷婷，這是她的老公，餘火。”

一桌子人都笑容可掬地打招呼，“武小姐，餘先生，兩位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呢！”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帶著明顯的驚訝和探究。

“咦？你不是......韓緒的老婆嗎？”

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紮破了熱鬧的氣球，所有的談笑聲都戛然而止，驚訝地看著來人。

一名穿著剪裁精良的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的女人正站在桌邊，一臉疑惑地看著武婷婷，眼神銳利地掃過她和餘火挽在一起的手臂。

餘火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韓緒正是武婷婷的老公！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的熟人。

這世界真小，小到讓人無處可逃！

那女人刻薄的目光，在餘火和武婷婷跨著的胳膊間來回移動著。

尤其在餘火那身廉價的西裝上停留片刻，唇邊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鄙夷冷笑。

“那......這位是......”

她拖長了音調，目光炯炯地盯著餘火，眼底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

陳娜也愣住了，看看餘火，又看看武婷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端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桌上其他人立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餘火下意識地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卻被武婷婷微微用力製止了。

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見老公圈子裏的人，明明兩人社交圈交集甚少。

但她並沒有驚慌失措，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

“他是我朋友......”武婷婷平靜地開口。

“原來是朋友呀——”

那女人刻意拉長了音調，尾音上揚，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鄙夷和暗示，不言而喻。

一瞬間，周圍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有輕視，有好奇，有鄙夷，也有純粹看熱鬧的。

餘火的拳頭在身側握住又鬆開，呼吸都重了幾分。

他可以忍受別人說他窮，說他沒本事，但不能忍受別人這樣侮辱武婷婷。

他也很後悔一開始沒有解釋清楚，才讓武婷婷落到現在這樣被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的境地。

就因為那一刹那的猶豫，明明兩人之間沒什麼，弄得現在百口莫辯。

不行，他不能任由這種境況發展下去！

萬一影響到武婷婷的名聲，甚至影響到她的夫妻感情，那他真是不可饒恕了。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反駁，武婷婷卻先動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在眾人各種目光的注視下，異常堅定地拉著餘火坐下，姿態坦然。

她的目光掃過那個發難的女人，坦蕩而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畏縮。

也正是她不遮不掩的大方姿態，無形中化解了之前的尷尬，讓一些人反而覺得兩人間或許確實是清白的。

“誤會，都是我剛才沒問清楚，才鬧了個烏龍，不好意思哈。”

陳娜隻愣了一下，就很快反應過來，趕緊笑著打圓場，試圖緩和氣氛。

“沒事沒事，誤會解開就好了。來來來，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坐好。”

其他人也都心領神會，趕緊轉移話題，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導到中心裝飾華麗的舞台上。

見此情景，那女人陰沉著臉冷哼一聲，不懷好意地狠狠盯了他們一眼，仿佛要把這場景刻進腦子裏，然後才一臉嫌惡地拂袖而去。

餘火暗暗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

心頭卻隱隱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總覺得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像一片陰雲懸在頭頂。

好在很快結婚慶典開始了。

主持人賣力的表演和新人的幸福笑容，暫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現場一片歡聲笑語。

當典禮終於結束，婚宴正式開始，陳娜拉著武婷婷去了新郎新娘主桌敬酒寒暄。

餘火獨自坐在原位，低頭心不在焉地吃著盤中的菜肴，卻仍能清晰地感覺到有幾道審視的目光，不時地落到他身上。

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探究，有毫不掩飾的輕蔑......

餘火感覺那些目光黏在他的後背上，讓他坐立難安，渾身都不自在，休閑西裝的領口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時之間他隻覺得食不下咽，感覺心裏堵得慌，便站起來朝著通往露天陽台的玻璃門走去，想去透透氣。

推開門，初夏夜晚微涼的風，夾雜著遠處街道的喧囂撲麵而來，讓他昏沉的頭腦也清醒了幾分。

陽台不大，擺著幾盆叫不上名字的綠植，在角落裏自在綻放。

欄杆外是川流不息的車河，燈火璀璨，勾勒出城市的繁華輪廓。

他點燃一支煙，繚繞的煙霧中，他的臉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一如這闌珊的燈火般落寞。

“餘火，你怎麼在這兒？”身後傳來武婷婷輕柔的聲音。

餘火一愣，趕緊掐滅了煙頭，在欄杆上摁熄，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沒什麼，屋裏有點悶，暖氣開得足，就想著出來吹吹風，透口氣。”

武婷婷了然地看著他緊鎖的眉頭和眼底的鬱色，沒有戳穿他的偽裝，輕輕歎息一聲，也走到欄杆邊，與他隔著半臂的距離，望著遠處璀璨的燈火。

兩人就這樣各自沉默著，仿佛都心事重重，隻有晚風拂過裙擺和發絲的細微聲響。

“餘火，對不起......”

良久之後，武婷婷終於打破了沉寂，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歉意。

“是我不好，我擔心別人笑我沒有老公陪伴，覺得難堪，沒能及時解釋清楚我們的關係，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困擾......”

“你別這樣說。”餘火聲音有些幹澀，苦笑著搖頭，“你並沒有做錯什麼，這隻是個......意想不到的誤解而已。”

他不敢看武婷婷，隻能僵硬地盯著欄杆外流動的光影，手插 進褲兜裏，指尖冰涼。

“我......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才對......讓你平白無故受人非議。”

“麻煩？”

武婷婷轉過身，背靠著冰涼的金屬欄杆，晚風將她的長發吹向餘火的方向。

“你覺得剛才那是麻煩？”

她的語氣裏帶著點難以言喻的情緒。

“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眼神那麼刻薄......”

餘火終於轉過頭，看向她，眼中是真實的憂慮。

“我擔心她會到你老公麵前搬弄是非，到時候影響到你們的夫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