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澤一手環著江綺的腰,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作勢欲吻。
隨照片發來的還有一句話:
【祝小姐,很遺憾你沒法參加婚禮了,但希望你能知道,我和小綺感情很好,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們!】
【既然你有病,就請先管好你自己吧!】
祝瑤頭腦一陣眩暈,整個人壓在窗沿上。
這羞辱般的信息像是最後一根稻草,讓原以為早已麻木的心更加森寒。
她本以為還魂七日,是上天給她一個機會,去尋求一個答案。
或是......尋求那個不可能達成的同生共死。
現在看來,不過是讓她把曾經的傷口扒開,再用最鈍的刀反複切割,最後更加清晰地看清那血淋淋的結局。
她不甘心地爬下床,扶著牆壁一點點向外挪去。
病房的門被鎖住,怎麼都打不開,看來方星澤是鐵了心地要將她關起來。
祝瑤來到窗邊,病房在三樓。
但是沒關係,七天的期限沒到,她還不會死。
“咚。”
祝瑤一躍而下,摔在了牆邊的灌木叢裏。
腿摔斷了一根,但卻不及她內心的萬分之一痛。
因為在她摔落的同時,她最愛的那個人正和別的女人在邁巴赫裏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全身的劇痛仿佛消失了,祝瑤從沒覺得自己這麼像一具行屍走肉。
她搖搖晃晃地離開醫院,徑直打車來到一家肅穆安靜的殯儀館。
接待她的是位頭發花白、麵容和藹的老人,看到她時嚇了一跳。
老人見過太多生離死別,卻從沒見過這樣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是泥,甚至還缺胳膊少腿的年輕女子,獨自前來為自己安排葬禮。
“......女士,您確定?”老人謹慎地問。
“確定。”祝瑤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平靜得像在安排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務。
“後天的正午,請你們派車前往玉明寺,我的遺體,會在那裏。”
她頓了頓,一個夾雜著最後一絲不甘的念頭浮起,補充道。
“另外,麻煩到時候,打這個電話通知他。”她報出一串號碼。
“告訴他,請他務必遵守誓言......為我主持葬禮。”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極輕,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
仿佛將最後殘存的愛與恨、怨與悲,全都都壓了進去。
她要他送自己最後一程,要他親眼看自己徹底消失。
老人默默地記下了號碼和要求,目送著她離開。
陽光落在她身上,卻驅不走她周身彌漫的死寂。
拿出手機,撥通了玉明寺的電話,熟悉沉穩的聲音響起。
“青虹大師,是我,祝瑤。”她的聲音異常平靜,聽不出太多波瀾。
“祝施主?身體如何?”青虹大師的語氣帶著關心。
“尚好。”祝瑤頓了頓,“大師,有兩件事想拜托您。”
“請講。”
“第一件,後天正午,會有殯儀館的車到寺裏接我,一切我都已安排好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聲了然又悲憫的輕微歎息。
青虹大師顯然明白了她的選擇。
“......好,老衲知曉了。”
“第二件。”祝瑤的聲音微微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交付的重托,“麻煩您到時候如果見到方星澤,讓他把閣樓裏的東西還給我。”
那些代表蘊藏著回憶的遺產,代表著她自己無法帶走也帶不回來的“過去”。
至少在自己死後,讓它們隨自己一起被埋葬也好。
“知道了。”青虹大師的聲音低沉而鄭重,“祝施主......”
“願你此去,脫離苦海。”
“謝謝大師。”祝瑤輕輕掛斷了電話。
當最後一縷光線被窗欞吞沒,整個房間陷入一片朦朧的昏暗。
她沒有開燈,隻是靜靜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蒼白的牆壁。
四周一片死寂,隻有她自己那緩慢而微弱的呼吸聲。
她像等待黎明一樣,安靜而清醒地,等待著那場專屬於她自己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