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珠用牙咬開領帶,緩緩站起來。
她恍恍惚惚地走出門,腦中擠滿混亂的記憶,頭疼得天崩地裂。
經過隔壁書房聽見曖昧的聲響,是剛才跑掉的兩人。
虞洛兮半推半就:“你既然還在意她,就不要碰我。”
男人沙啞的聲音溫柔迷離:“乖兮兮,你知道的,我如果還愛她,就不會假裝失憶騙她離婚了......”
“可那三年裏她對你掏心掏肺的,你能說踹就踹了她?”
霍廷禮哼聲道:“這是她應得的,那三年我在尹家做小伏低,和她不過一對怨偶而已。”
虞洛兮嬌嗔:“可她現在非要纏著你怎麼辦,我不想看到你們待在一起了!”
“你吃醋了?”男人的低笑聲響起:“放心,等離婚協議一簽,我就立刻送她和她爺爺去林場,這輩子都回不來!”
懷中人開心地環住他的脖頸:“廷禮,我現在相信,你心裏隻有我一個了。”
真相像驚雷在耳邊炸開,尹明珠腦中還一片空白,眼淚就已滾落下來。
明明鮮血正順著脊骨滑落,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她的牙齒在打顫,渾身的血液直往腦門上衝。
原來是這樣,隻有她被蒙在鼓裏。
原來所有的愛都是她自我安慰、無端臆想出來的。
廷禮哥哥真地做到了自己的誓言,從沒愛過她。
她掏心掏肺付出三年,也沒換來他的真心。
受了刺激,她腦中打架的記憶像惡作劇一般接連彈射出來。
她記起來,婚後每一次同床共枕,他都要將穿上和虞洛兮的情侶睡衣。
她記起來,每年的結婚紀念日,他送的蛋糕上小人畫的都是虞洛兮的樣子。
她記起來,他為她買下的海島,地圖上的坐標恰好組成虞洛兮的生日。
她享受的一切寵溺,都是他替虞洛兮打造的。
明明她可以坦然接受一切的,像當初他們複合那時一樣。
可這些天她陷進去了,陷進一場自己編織的美夢裏。
如今才大夢方醒。
書房的動靜越來越大,尹明珠卻越來越冷靜。
她一聲不響地處理好自己的傷口,翻出那份離婚協議書,一筆一畫將自己的名字填上去。
她再也不想和霍廷禮有任何瓜葛,那個男人連心臟裏跳動的血都是冰冷的。
狠毒的手段逼得她再次重蹈覆轍,將自己虐得遍體鱗傷。
將文件簽完,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桌子上的香水、口紅,衣帽間的連衣裙,展櫃裏的包包......竟然都不是她喜歡的樣式。
她站在偌大一個家,忽然覺得可笑。
這些年來,他從來未在意過自己的喜好,隻把她當作虞洛兮的替身。
可她竟還對此甘之如飴,苦苦糾纏他三年。
最後她帶走了一隻戒指。
那是當初她親自為霍廷禮挑選的婚戒,背麵刻著她名字的縮寫。
婚禮上用過後,霍廷禮強烈拒絕再戴上。
可她堅持,以再給他公司注資千萬的籌碼,來交換他一直戴著。
現在這隻戒指在角落靜靜躺著,落了灰,連名字也被塵埃隱去。
既然霍廷禮不要它,她就再也不勉強了。
這些年的真心實意,全當喂了狗!
她剛要踏出門,身後就響起男人事後嘶啞的嗓音。
“尹明珠,你要去哪兒?”
她轉身。
霍廷禮赤著上身,張臂倚在二樓的欄杆前,手指間夾著一根半燃的細香煙。
火星子直直往樓下墜。
她駁回去:“我們都要離婚了,你還要管我嗎?”
霍廷禮怔住,直勾勾地盯著她。
兩人視線交彙,勢均力敵,誰也不讓誰。
他忽然生出一絲熟悉感。
尹明珠好像......回來了。
她失憶前,就是這樣嬉笑怒罵。
他倆碰撞在一起,就好似天雷勾地火,將恨意和愛意都燃燒殆盡。
失憶後,尹明珠反而變得溫馴可人,讓他時不時想要憐愛一番。
是她恢複記憶了嗎?
霍廷禮心中升起濃濃的不安:“你......別忘了自己還是罪人,就算離婚了,也得留在這給我當牛做馬贖罪。”
尹明珠嘴角微撇:“這三年,我還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霍廷禮夾著香煙的手指微微顫抖,聲音沙啞道:“你想起什麼了?”
看著他驟然緊張的樣子,尹明珠忽然笑了:“是啊......想起從前追你的樣子。”
真不值得。
對方神色鬆懈下來,譏笑道:“哼,就算你把心掏給我,我愛的也隻有兮兮一個。”
“真巧,剛好我也不想再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