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的葬禮在寶山殯儀館,祭奠的花圈鋪滿告別廳。
尹明珠前來吊唁,卻被霍廷禮扣下,跪在大門口。
在尖銳的沙石地裏,她的膝蓋都被磨出血。
尹明珠的背卻挺得直直的。
她還是霍家的兒媳,替霍叔跪靈是她的本分。
閑人的眼光卻在她身上瞟來瞟去。
“尹明珠怎麼跪在這兒啊?她不是霍家供著的小祖宗嗎?”
“尹明珠沒尹家撐腰,就是隻紙老虎,霍廷禮不得趁尹家敗落,好好收拾她。”
“娶進門的妻子還是比不過白月光啊,你看虞洛兮當年拋棄過霍廷禮,都還好好的。”
她抬頭望進靈堂,果然看見虞洛兮正跪在軟墊上燒紙錢。
被磋磨的刺痛似乎這才穿透她的神經,直抵心房,尹明珠痛得眼淚打轉。
在霍廷禮眼中,心心念念的虞洛兮跪,才是盡孝義。
而她這個罪人,隻配跪在門口,懺悔自己的罪行。
"廷禮哥哥..."她拉住男人的衣角,聲音發顫,"是不是我誠心跪著懺悔...你就會原諒我?"
霍廷禮冷冷甩開她的手:"要跪就滾遠點跪。"
她踉蹌一下,扭身就朝牌位方向重重地磕起頭來,一聲一聲,錚錚有力。
遠遠地讓靈堂裏的人都驚了一跳。
不過幾分鐘,地上已經血淋淋一片,可尹明珠磕頭的聲音仍然砰砰作響。
每一下都比前次更重,仿佛要把這些天積攢的委屈都砸進這方青石。
"尹明珠!你瘋了嗎?!"
霍廷禮的怒喝傳來時,她正磕下第九十九個。
"我...隻是在贖罪啊..."鮮血流進她的眼睛,把整個世界染成紅色。
虞洛兮的尖叫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霍叔人都走了,她還這樣作秀,是存心讓人死不瞑目嗎?!"
霍廷禮當場便怒了,大步走出來,一腳踢翻尹明珠:
“不準磕!別讓你的血臟了我爸的靈堂!”
頭昏昏沉沉著,尹明珠掙紮翻起身:
“廷禮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想向霍叔盡孝......”
虞洛兮嗤笑著走了出來:“霍叔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不出現在這裏,就是對霍家好了。”
她又蠱惑怒火中燒的男人:“廷禮,我看為讓霍叔走得安心,還得讓她負荊請罪才行。”
說著,一根胳膊粗細、帶鉤刺的荊條就被請上來,虞洛兮見過,一臉嫌棄。
“就這麼一根怎麼背?我看得直接拿這荊條抽,尹明珠,你的懺悔之意強不強,就看這鞭子扛得多不多。”
話音剛落,充滿狠戾的鞭聲便響徹大廳。
尹明珠從小金尊玉貴養著,沒受過皮肉之苦。
可她就靠意誌硬生生扛住了,沒發出一絲呻吟,胳膊上卻咬出黑紫的牙印。
十鞭下去,衣服撕裂,血肉模糊。
"霍總..."管家看著血肉模糊的尹明珠,猶豫道:"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第十一鞭的時候,尹明珠就在一片血泊中直直暈倒過去。
霍廷禮抬手示意停下,冷聲道:“夠了。留著她贖罪更有用。”
昏迷兩天後醒來,她整片脊背都爬滿彎曲的鞭傷,像是罪人的烙印,在這之前,她身上連拇指蓋大小的傷口也不見。
上一次受傷還是在留學期間,她被街邊的小混混打劫,飛馳的自行車擦破了她的胳膊。
一向沉穩的霍廷禮直直追了三條街區,和那個盜竊團夥幹了場硬架,打得頭破血流。
她滿街找警察去救他時,人已紋絲不動地躺在地上。
尹明珠慌了,撲在他身邊直哭:“我就擦破點皮,你犯得著和他們拚命嗎?你要是死了,我就移情別戀,點十八個男模!”
霍廷禮陡然一聲咳嗽,扯個鬼臉:“騙你的,我說過會好好保護你,傷一根手指頭,我都會心疼的。”
男人緊緊摟她在懷裏,兩人躺在異鄉的大街上濃情蜜意。
再回神,又是病房,床頭的手機陣陣作響。
一接起,是霍廷禮的聲音:“尹明珠,限你十分鐘趕到霍家。”
她眼中驟然亮起光芒,巴巴地忍著劇痛起身。
是她自己先做錯了事,廷禮哥哥怎麼懲罰她都是應該的。
隻要他們還是夫妻,隻要他把一切都想起來,他們還會重歸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