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清渾身血液凝固,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高空失重般,仿佛心臟都停止了。
她在心裏默默地倒計時,還有三天,就能永遠離開。
......
出院回家時,家裏已經擺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糖醋排骨、蓮藕湯、小蔥拌豆腐、水果沙拉......
香味鑽進她的鼻子裏,四肢百骸都暖和起來。
抬頭一看,葉靈雪從廚房裏笑意盈盈出來,宛如女主人般招呼她坐下吃飯。
鼻腔發癢,頓時像吸進一隻蒼蠅般難受。
“不用了,我先回屋休息。”
她語氣冷得像冰,帶著不容侵犯的敵意。
“阿清,小媽隻是過來幫幫忙,她親手做的飯當作給你賠禮道歉,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絕不可能,”她一字一頓。
此時此刻,這件屋子於她而言更像一座陰森徹骨的地牢,陣陣寒氣逼得她無處可逃。
見她態度如此冷硬,顧斯嶼也不再勸她。
回屋後,聽見葉靈雪和顧斯嶼有說有笑,自顧自吃飯,互相夾菜,宛如一對新婚夫婦。
她將被子蓋過頭頂,蒙住耳朵和鼻子,體驗窒息的感覺。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晚。
她走出門,聽見書房裏傳來一聲一聲木板撞擊的聲音。
走到門口,頓時呆立在原地。
顧斯嶼正在給嬰兒床裝護欄。
“這是兒童安全鎖。”
客廳裏堆放著搬家的紙箱和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
“不用買這麼多的,月份還早著呢。”
“有備無患,都準備好了我才放心。”
顧斯嶼眼裏是難得的溫柔和耐心,似乎跟葉靈雪已經破鏡重圓。
沈桐清站著呆望了許久,她所憧憬的和顧斯嶼的婚後生活,好像就是這樣。
“顧斯嶼,你打算讓我們母女共侍一夫?”
他這才意識到沈桐清已經出來了,語氣低沉。
“你別說那麼難聽,雪兒現在有身子,自己住在沈宅我放心不下,等孩子生下來我就送她回去。”
他停頓了一會,似乎略有遲滯。
“畢竟,你們都是我的家人。”
聽見這話,她身子一僵,張口無言。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不再理會,回房接了電話。
接通後,聽筒裏傳來一串法語:“你好,沈桐清小姐,您提交的入學申請已經通過,請在三日內確認,是否能準時入學報道?”
沈桐清用標準的法語回答“是,”隨後掛斷電話。
開始收拾行李。
外麵葉靈雪和顧斯嶼布置嶄新的臥室和嬰兒房,言笑間溢滿了對新生活的期許。
而沈桐清在一件一件地清理過去的記憶。
一起拍的一千多張照片,一鍵刪除;
顧斯嶼送她的項鏈、手表、卡通玩具以及手工情侶杯,扔進垃圾桶;
寫過的100多封情書和信件,打開打火機,燒成灰燼......
升騰的火苗倒映在她的瞳孔,閃著決絕的光。
她從衣櫃裏翻出那個絲絨小盒子,拿出顧斯嶼送她的鑽戒,扔進魚缸。
做完這一切,她關燈躺在床上,腦子裏有一條小金魚,在這些年的記憶中穿梭遊蕩,迷惘了一陣子,最後遊進了大海。
迷迷糊糊中,胸前感到一片濕熱。
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睡衣的扣子被解了一半,顧斯嶼正趴在自己胸口,雙唇貪婪地遊走。
“你在幹嘛!”她睡意醒了一半。
顧斯嶼抬起頭,氣息紊亂,眼裏是流連忘返的癡迷,。
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開他,卻巋然不動。
“阿清,我總覺得你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她扭過頭,試圖避開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