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斯嶼提出陪沈桐清回沈宅整理沈父的遺物。
她沒有拒絕,隻是在車上卻不發一言。
到達沈宅,顧斯嶼下車後快步走到她身邊,習慣性攬上她的腰,“我陪你上去。”
“不必。”她嗓音像隔了層霧,單薄的身軀自顧自往前走,拉開大門上了樓。
麵對沈桐清突然的冷落,顧斯嶼像是咽了片苦檸檬般,喉嚨酸澀。
沈桐清進入書房,指尖扶過冰涼的桌麵。
憶起小時候調皮,跑到辦公室纏著父親陪她玩洋娃娃。
他總是笑眯眯地放下手頭的文件,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陪她玩了一遍又一遍。
母親去世後,父親便是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可如今,她卻隻剩下了自己。
她拉開抽屜,在沈父珍藏的一堆舊書中,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物體。
拿出來看,是一個光滑嶄新的U盤。
她鬼使神差地插進電腦中,屏幕幽幽亮起,一個視頻文件赫然在列。
雙擊後,跳動的畫麵瞬間讓她瞳孔緊縮,手指幾乎將鼠標捏碎。
視頻中,背景正是這間書房,窗簾半掩,光線曖昧昏黃。
葉靈雪穿著那身淺紫色蕾絲睡衣,躺在沈父的辦公桌上,春光盡泄。
而顧斯嶼,她的顧斯嶼,正俯身吻著她。
那吻帶著一種沈桐清從未體驗過的近乎掠奪的瘋狂。
他的手指穿過葉靈雪濃密的卷發,用力扣著她的後頸。
葉靈雪仰著頭,紅唇微啟,眼神迷離,像一朵被風雨催折又沉醉其中的花。
視頻無聲,可那無聲的糾纏比任何尖叫更刺耳,更剜心。
父親的辦公室裏,父親的妻子,她認定的未婚夫......
沈桐清渾身冰冷,胃裏翻攪著惡心的酸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血痕。
“好看嗎?”
柔媚帶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沈桐清一回頭,葉靈雪不知何時倚在了門框上,手裏端著一杯咖啡,姿態悠閑像在欣賞一出好戲。
她款款走進來,目光掃過屏幕上定格的、她自己意亂情迷的臉,眼底沒有半分被撞破的慌亂,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得意。
“他吻你的時候,”葉靈雪停在書桌前,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追憶的甜蜜,“是不是也這樣?用力到好像要把人揉碎......好像全世界隻剩下彼此?”
她抬眼,直視沈桐清慘白的臉,
“他看我的那種眼神,阿清,你見過嗎?像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紮進沈桐清最痛的地方。
“閉嘴!”沈桐清的聲音嘶啞,身體微微發抖。
她站起身,隻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
“急什麼?”葉靈雪輕笑,動作有意無意地逼近,目光帶著挑釁的憐憫。
“阿嶼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的專屬,他連接吻的角度都是為了讓我舒服而練習了幾千幾萬次,即便我嫁了人,我依然是他心裏最放不下的執念。而你,你隻不過是......”
她刻意頓住,紅唇勾起一個刻毒的弧度,
“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罷了。”
“替代品”三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沈桐清搖搖欲墜的神經上。
她幾乎是失控地抬手,想要推開眼前這張令人作嘔的臉,隻想讓她立刻消失。
就在沈桐清的手剛剛觸碰到葉靈雪手臂的瞬間,樓梯方向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
顧斯嶼上來了。
葉靈雪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光,手腕一扭將滾燙的咖啡潑在了自己臉上。
“啊——!”
她整個人猛地向後倒去,順著書房門口的那幾級台階,重重滾了下去。
“雪兒!”
顧斯嶼的身影出現在樓梯轉角,他幾乎是撲過去的,速度之快,帶起一陣風。
他伸出手,幾乎是下意識將她攬在了自己懷中,目光發緊。
葉靈雪蜷縮在他肩頭,她一隻手捂著小腿,另一隻手勾在顧斯嶼的脖子上,淚眼盈盈,柔弱無骨。
沈桐清僵在原地,掌心掐出血痕。
葉靈雪抬起淚眼,嘴唇翕動。
“斯嶼......我隻是想勸阿清節哀......她突然就......”
未盡的話語,像無形的利刃,直直射向樓上的沈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