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斯嶼一見鐘情時,沈桐清16歲,男人大了她12歲。
他是父親請來的家教。
每次講課時,那副清俊麵容總在她麵前晃悠,耳邊隨之響起的聲音溫吞慵懶,時常令她走神,一顆心也亂跳個不停。
18歲,她如願上了重點大學。
也第一次表了白。
“我們不合適,你的人生還很長,會遇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的。”
顧斯嶼拒絕時的語氣,一如既往溫柔。
她以為自己不夠有女人味,撥動不了熟男的心弦。
於是她偷偷穿上小媽的性感蕾絲睡衣,在他生日當天送他一份大禮。
終於被他餓虎撲食,癡纏了一整夜。
從此以後,顧斯嶼把她寵成了圈子裏最驕縱的姑娘。
隻要她一個消息,他便連夜跨越大半個市趕到身邊,隻為在雷雨天哄她入睡。
隻要她一天沒有笑臉,他便像魚失去水,心神不寧到幾天幾夜睡不著覺。
他對她的寵愛,眾所周知。
兩人順利地訂了婚。
婚禮前三天,沈桐清接到醫院電話,沈父出了車禍搶救無效死亡。
巨大的惶恐包裹住了她,她下意識給顧斯嶼打去電話,足足打了九十九通電話,卻被他一一掛斷。
下一秒,她收到閨蜜發來的照片;“阿清,這不是你家大叔嗎?身邊這個女人是誰?”
點開照片後,看到在街頭擁吻的一男一女,她如墜冰窖。
男人,是顧斯嶼。
而女人,是她的小媽。
......
舉行婚禮的前一天,顧斯嶼推開家門,見到的是靜靜窩在沙發裏,形容枯瘦的沈桐清。
他眼中掠過一絲愧色,快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阿清,都怪我臨時出差,沒來得及告訴你,錯過了你父親的葬禮。”
她不發一言,被他環在胸口,卻發覺他身上已經不再是她熟悉的煙草味道。
而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
“都是我不好,我特地給你帶了禮物,當作補償好不好?”
顧斯嶼從西裝內側掏出一個精致的絲絨小盒子,打開一看,一枚十克拉的全美方鑽閃著奪目的火彩。
“阿清,求婚時沒來得及準備,現在給你補上。明天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沈桐清淡淡掃了一眼,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婚禮,取消吧。”
他眸光黯了一寸,接著用力將她攬入懷中。
“阿清,我知道你還在為你父親悲痛,可你的婚事也是你父親生前最大的心願,況且請柬都已經發出去了,你就別意氣用事了。”
三天前,她還在為了能嫁給他興奮得睡不著覺。
可現在,她心裏隻剩下惡心。
“好,我會準時參加婚禮,不過得把日子延到十天後,等我爸爸過了頭七。”
她早已在手機上查過無數遍,十天後,是海城飛往巴黎最早一趟航班的日期。
她不動聲色地從顧斯嶼懷中掙脫出來,接過戒指,臉上無波無瀾。
“都聽你的。”他像從前一樣摸摸她的頭頂,在她額頭落下輕柔的一吻,“那我先去洗澡。”
顧斯嶼走進浴室,沒過一會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沈桐清終於堅持不住,落下兩行清淚。
她隨手將戒指丟在沙發上,用力抹去額頭上的唇印,擦到額頭發紅。
那個吻摻雜了別的女人的唇痕,她嫌臟!
顧斯嶼消失的這段日子裏,她流著淚翻遍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
在他的書房的那本日記裏,終於發現了一切的真相。
原來葉靈雪是他一直難以忘懷的初戀。
十年前,在京北大學讀書時,他倆就是出了名的學霸情侶。
畢業後,葉靈雪卻突然人間蒸發,毫無預兆地離他而去。
顧斯嶼也因此一蹶不振,日日酗酒消愁。
後來他才從報紙上發現,葉靈雪嫁給了本市首富沈文耀,搖身一變成了總裁心尖上的嬌妻。
自此以後,他臥薪嘗膽拚命創業,終於小有所成,成了身價過億的商界新貴。
公司穩定後,他放權給二把手,主張體驗生活,來到沈家成了沈桐清的家教老師。
隻為能重新來到葉靈雪的身邊,日日都能看見她。
後來,當他發覺沈家千金竟對自己產生了情愫。
他便順水推舟,利用沈桐清刺她的眼,好讓她吃醋、後悔、最好痛哭流涕求他原諒。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紮進沈桐清的心裏。
原來,她視若珍寶的感情從一開始便是徹頭徹尾的利用。
她回憶起第一次見到顧斯嶼時,他一身矜貴儒雅的氣質便不似尋常家教。
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陷了進去。
某個抵死纏綿的夜裏,沈桐清告訴他,她恨透了小媽,恨她分走了沈父所有的在意。
顧斯嶼眸色冷峻,透出冰封已久的寒意,“好,我替你懲罰她。”
她神色動容,笑得豁達,“現在我隻要有你,其他我統統都不在意。”
那時,她晶亮的眼眸裏全是對幸福的珍愛與向往。
此時,她才明白,顧斯嶼對葉靈雪的恨遠超過自己,給她的愛也遠遠超過自己......
沈桐清淚痕幹涸,指尖掐進掌心。
她拿出手機,翻出躺在收藏夾已久的巴黎藝術學院官網,撥打了上麵的招生電話。
這場三個人的漩渦,她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