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玥坐在冰冷的妝台前,指尖一遍遍摩挲錦盒裏的玉簪。
那是母後用自己少女時的簪子親手改的,是她留在世間最後一點暖意。
“殿下......”細弱的聲音響起。
雲染端著茶,怯生生地站在門口,額角還帶著青紫。
“奴婢......來賠罪。”她挪進來,聲音抖著。
“出去。”蕭玥聲音冷得像冰,目光沒離開簪子。
她明明沒有要求,雲染卻總是鍥而不舍地到她麵前,說著賠罪的話,做著磕頭的舉動,結果總是能將蕭玥拉進更深的痛苦。
雲染像沒聽見,往前蹭了兩步,就在下跪的瞬間,她手肘“不經意”猛地一抬。
“哐當!”
茶盞狠狠撞上蕭玥手肘,錦盒脫手飛出。
蕭玥瞳孔驟縮。
晶瑩的玉簪在空中劃出刺目弧線,直墜堅硬金磚。
“不——!”蕭玥淒厲尖叫,心裏被絕望蔓延。
“啪嚓!”
玉簪摔得粉碎,蓮瓣成了碎片。
母後含笑插簪的臉、冰涼的手......瞬間撕裂蕭玥的腦海,滔天恨意和劇痛攥住心臟。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雲染臉上。
力道之大,打得雲染直接撲倒在地,半邊臉瞬間紅腫。
雲染捂著臉,驚恐地看著地上碎片,又看向狀若瘋魔的蕭玥,抖如篩糠。
“你在幹什麼!”一聲暴怒的厲喝炸響,沈硯辭的身影猛地衝進內室。
他一眼看到撲倒在地、臉頰紅腫的雲染,再看到地上粉碎的玉簪和蕭玥赤紅瘋狂的眼,瞬間明白了一切。
頓時,他的臉色變得鐵青,眼中似有怒火滔天。
蕭玥根本沒看他,踉蹌著撲向那堆碎片。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碎玉的刹那,一隻鑲著金絲雲紋的皂靴,猛地、狠狠地踩了下來,精準地碾在她撿玉的手指上。
“呃啊!”鑽心刺骨的劇痛瞬間席卷蕭玥的全身,她不由得蜷縮在地麵。
尖銳的玉屑深深紮進她的皮肉,鮮血立刻從沈硯辭的靴底邊緣汩汩湧出,混著碎玉,一片狼藉。
沈硯辭居高臨下,眼神冰冷刺骨。
他腳下力道分毫不減,“殿下好大的威風,對一個弱女子下如此重手,這就是您的仁德?”
蕭玥疼得眼前發黑,嘴唇咬出血,死死瞪著他,喉嚨裏發出困獸般的嗬嗬聲。
“嗬,不過一支死物,碎了便碎了,值得殿下如此失態?您當初救她,難道不是為了博一個仁善之名?如今倒顯出真性了。”他猛地收回腳,仿佛踩著什麼臟東西。
蕭玥痛得蜷縮在地,手指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她死死盯著地上染血的碎玉,又看向被沈硯辭小心翼翼扶起、護在懷裏的雲染。
那少女正透過沈硯辭的臂彎,對她露出一個極快、極隱秘的、得意的笑。
悲痛像毒蛇啃噬心臟,憋得她幾乎爆炸,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而沈硯辭抱著雲染轉身離開,看都沒看蕭玥一眼。
不過三日。
一首名為《偽德賦》的詩文傳遍京城大街小巷。
字字句句,直指蕭玥公主偽善。
稱她當初救雲染不過是沽名釣譽的作秀,打罵下人、心胸狹隘才是本性。
流言如毒箭,將蕭玥釘在恥辱柱上。
這分明是沈硯辭的手筆,他要徹底毀了她!
過了兩三日,一張燙金請柬送到公主府。
上麵除了宴會時辰地點,隻有沈硯辭力透紙背、冰冷刺骨的一行字:
“殿下,這京城之中,議論您者眾多,希望你能前往宴會,為自己正名。”
不去就會做實她在心虛,去了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結果。
蕭玥覺得自己被沈硯辭架在火上,隻能任憑他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