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清韻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裏，她親眼看著野狼撕咬著她的雙腿，她拚命地想要逃跑，雙腿卻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無法動彈。

沈清韻的嘴裏喊著救命，一抬頭，卻看見項墨深和蘇意昭找在不遠處，笑得有些惡劣。

她的心沉入穀底，絕望的喊出一聲：

“救救我……”

喊出來的那一瞬間，她醒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混著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沈清韻呆呆地睜著眼睛，雙目無神。

“清清！你終於醒了！”

項墨深猛然抱住了她，雙臂緊緊箍著她，好像是對待失而複得的寶貝。

他拚命地跟她道歉，聲音顫抖。

“對不起，清清。”

“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丟下的。”

“是我沒有信你的話，我沒有想到那裏真的有狼……”

“清清，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項墨深無法想象，如果不是當地的獵戶恰好經過，沈清韻，或許此刻真的已經被狼吃掉了。

項墨深越抱越緊，似乎想把她融進骨血。

窒息感從心口傳來，沈清韻忍不住咳了幾聲。

她幾乎用盡全部力氣推開了他，聲音冷淡：

“滾。”

項墨深的唇角動了動，有些不知所措。

“清清……”

“對不起。”

沈清韻此刻隻覺得煩悶，她沒有理會項墨深的道歉，轉而拉過了被子，蒙住了臉。

在透著絲絲亮光的被子裏，無聲的落了淚。

接下來的幾日，無論項墨深如何道歉，她都沒有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各種討好的禮物全部被丟進了垃圾桶，項墨深也不生氣，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沈清韻麵前獻殷勤。

直到沈清韻出院那天，項墨深微紅著眼眶，拉住了轉身想走的沈清韻。

“清清，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原諒我好不好？”

沈清韻依舊冷著臉沒有說話。

他扯了扯她的袖子，語氣懇切：

“明日，是奶奶的生日。”

“清清，你還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沈清韻本來是打算直接拒絕的。

可是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老人，當年她嫁給項墨深時，是項家唯一一個接納她的人。

當她得知沈清韻父母已經去世後，便把她當成親孫女一樣疼。

她是讓沈清韻在這個世界上感受到的為數不多的溫暖。

最終，她垂了垂眸，道了聲：

“好。”

第二日，沈清韻回到老宅時，蘇意昭正靠在項母的懷裏撒嬌。

見沈清韻回來，項母瞬間淡了笑容：

“你來幹什麼？”

即使早就見識過項母的態度，可她上下打量的眼神還是讓沈清韻很不舒服。

“還是這麼一副窮酸相。”

“果然我當年說的沒錯，就你這樣的山雞，一輩子也變不成鳳凰。”

項母轉過頭，疼愛地摸了摸蘇意昭地手：

“哪像我們阿昭，漂亮又知書達理。”

“還與阿深門當戶對。”

項墨深地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輕咳了一聲，有些無奈地說：

“好了媽，別說了。”

說罷，他看著項母懷裏地蘇意昭，溫柔的笑了笑。

帶著濃濃的情誼。

項母卻像是被刺激到一般，將怒火全部發泄到了沈清韻身上。

“我偏要說！”

“當初我便勸過你，讓你娶阿昭，你偏不！”

“娶了這麼個女人進門，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咱們家丟了多少臉？”

指責的話語一句一句傳進沈清韻的耳中，讓她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她看向沉默下來的項墨深，他的手掌已經搭載了蘇意昭的腰上。

她記得，八年前項墨深第一次帶她回項家，他在祠堂裏貴了一天一夜。

寧願昏倒在地也不願做出讓步，他牽著沈清韻的手，和長輩較真：

“我說了，我這一輩子非清清不娶。”

“如果你們不同意，我自願離開項家。”

如今八年過去，那個拉著她的手發誓的少年，早已死在了時間的長河裏。

代替他的，是今日這個將雙手搭在其他女人腰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