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年深秋,自上京城來了一位姑娘。
江映雪是明陽侯府的嫡女,亦是宴溫的表妹。
是真真正正的高門世家貴女。
她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舉手投足間,盡顯貴女風範。
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通。
她好似一抹豔陽,趁得我宛如一顆平平無奇的石子,暗淡又無光。
府中下人們暗示我,江姑娘此來便是為了同宴溫定親,讓宴家與明陽侯府親上加親。
他們挑著眉,勾著唇角,等著看我的笑話。
明知如此,我卻無法說服自己心平氣和。
那日,我去了秋水閣的詩會找他。
每次詩會,宴溫總是站在眾人中間,侃侃而談。
可這一次,他站在人群外,目光定定的盯著人群中的那位姑娘。
眼眸中閃著欣喜與讚歎。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江映雪站在人群中,手持毛筆,恣意書寫著詩詞。
我有些不知所措,局促不安的交握著雙手。
我輕喚了一聲宴溫。
他卻毫無所覺,依舊定定的看著江映雪。
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我又拔高了聲音,才終於喚醒了他。
他見到我愣了愣,然後將我拉到身旁,滿臉讚歎的,跟我講述江映雪的字寫的多漂亮,詩做的有多好。
最後,他突然開口問我,“環真,你難得來,要不要也去作首詩?”
我不知為何有些慌張起來,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輕輕的搖了搖頭。
但可惜的是,我還是看見了,看見了宴溫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失望。
那天我哭著轉身跑出了秋水閣。
宴溫追上我,一臉莫名的向我解釋。
他說江映雪隻是表妹,他也從未想過與她定親,不過一句玩笑罷了。
我相信他的話,但我卻無法說服自己做到毫無芥蒂。
我任性的要求他別再與表妹來往。
我張嘴想告訴他,我也有我的好。
可這些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因為我亦有我的尊嚴與堅持。
自那日後,我與他的話便越來越少了。
可宴溫卻沒有察覺。
因為他和江映雪,有太多的詩會雅集要一同參加。
但宴夫人發現了。
她端坐在上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道。
“你知道我為何沒有阻止你與宴溫來往嗎?”
“因為我知道,他最後絕不會娶你為妻,他對你不過是新鮮罷了。”
“你瞧,他與映雪才是真正的般配。”
我的身子僵了僵,下意識的反駁道,“宴溫說,他不喜歡江小姐。”
宴夫人輕笑了一聲,拿起手中的茶盞。
“顧姑娘,我勸你還是放手吧。你放手,宴溫便可順理成章與映雪在一起,不必再顧忌你。”
我抬頭看她,眼眸中帶著堅定。
“宴夫人,我不想如此。”
“可我今日並不是來聽你的意見,也並非同你商量。”
三日後,我和爹便被趕出了宴府。
爹滿臉漲的通紅,不停的解釋,“我沒有拿老爺的名硯,我連書房都沒去過,怎麼可能是我?”
我強忍著淚水,阻止了他的辯解,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
於是我去找了宴溫。
我找到他時,他正與江映雪一起在城郊遊玩。
得知我的來意後,他隻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環真,你與我在一起,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怔了怔,瞬間想起了什麼,連忙開口,“是不是你母親與你說了什麼?”
“宴溫,你別相信她,她......”
“環真,這就是你對長輩的禮數嗎?”宴溫出聲打斷了我,聲音裏帶著不悅。